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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阳光顿时自偌大的窗子照射进来,打在大床上,常御本能地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
他们这个婚房,当时两个人来看房的时候,直到下叉二人都没有注意方位的问题。因为都是第一次买房,经验不足。但是,误打误撞,后来住进来发现,自己买到了最好的方位——面朝西南方向。
又是板式结构,南北通透。
于是,早上太阳晒房子的这一面。中午和下午,太阳会慢慢越过他们这栋楼的房顶晒到房子的另一面去。而景观大阳台则全天候都能晒到太阳的。
房子斜着当西晒,夏天有点热,比较费电。但是冬天超级舒服。
冬天的时候,日照时间变长了不说,那斜照的夕阳好像也变矮了,然后它能把阳光照进整个客厅来。客厅正对面的主卧里面,躺床上,是真的可以实现太阳晒到屁股的。
现在正是十二月份初,立过冬了。
今天天气好,也出太阳了。
凤英把窗帘全部拉开,此刻正是下午,夕阳暖黄的光芒不容置疑地投射在大床上。凤英回头看,那张床像沐浴在阳光里,而整个房间都已呈暖融融的橘黄色。
常御抬手遮住眼和脸,挡住久违的阳光,融融的昏黄的余晖便悄无声息地覆在他的手臂上。或许是那份叫人心碎的温暖的感觉,让他终于能像个正常人那样好好说话了,他遮着眼轻声道:“你到底来做什么?”
凤英爬下飘窗,环视屋内。
一室明媚。
她首先看见了床头那墙上——此刻这才注意到,那墙上竟还挂着她和常御两人的婚纱照……
照片里她左手捧着一束纯白的鲜花,右手抬起来抚着常御的一边脸颊面向镜头微微笑着。他的脑袋微倾着,贴着她的额头。
照片里,两人亲昵地头碰头。
犹记得,当初拍婚纱照花了一整天时间。两个人特别请了一天假只为了来拍照。那天真是折磨人,两个人把脸都笑僵了。后来摄影师为了逗他们笑,一个接一个地说着并不好笑的冷笑话,他们笑到最后已只能用手把脸和嘴巴往两边拉扯,勉强露出个苦笑来。——这经历真是终身难忘。
凤英收回视线,目光落下,落在瘫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苍白的脸上,说:“我来工作。”
因长久没得到凤英的回答,常御放下手来觑看了她一眼,看她在做什么。自然,凤英刚才盯着婚纱照走了神的一幕被他看见了。
常御也努力掀起眼皮儿看了看头顶上的婚纱照。
再听到凤英那个回答,常御充耳不闻,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他双眼没有焦距地望着天花板,平静地道:“如果你是来看我的下场的,你已经看到了。耳光你打也打了,我俩的帐已经算过了,你可以走了,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这样真没劲儿。”
凤英还是说:“我来工作。”
◎声音异常沙哑。◎
凤英弯腰把常御先前扔在门口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来,放回原位。水杯,书,拖鞋,药瓶,手机,充电线,耳机……枕头搁到床上去。她还把他的脑袋抱起来,让他的头重新枕在枕头上。
因为消瘦,常御眼眶深陷,还显得眼睛都变大了。他一双大眼睛里,那两个漆黑的眼珠子随着凤英的移动跟着一起骨碌碌转动,他转来转去地审视着凤英的每一个动作。
幽微的目光里,布满了复杂的情绪,吃惊、不信、怀疑、轻鄙、自讽、迷惘,最后都化作一滩无尽的哀伤,眼睛里逐渐失去光。
凤英对常御怪异的目光视若无睹,她若无其事地做自己的事情。
最后是那床棉被。
凤英抱着棉被走到床边,原本是想给常御的身体重新盖上,但是她看到一床暖黄的光芒,想了想,就让他晒晒阳光好了,便把那床被子叠起来,转身放在了墙角的单人沙发里。
然后凤英去了客卫盥洗室找到抹布,打湿了拧干了,进屋来把常御那个布满了灰尘的木质床头和两个床头柜擦拭了两遍,不锈钢栏杆也抹了一下,最后又拿来个拖把,把主卧地板连同床底下都拖了两遍。
完工后,她站在屋中用力嗅了嗅,房间里的空气清新了许多,怪异的气味儿也淡了不少。还有那阳光里,也看不到许多的灰尘在狂舞了。
凤英把拖把和抹布晾晒在阳台上,然后出去卧室外面转悠了一圈儿,重新熟悉这个暌违了三年的家。
这套房子三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客厅兼饭厅。因为面积大,住的人少,家具也不多,显得很空旷,没人气,冷冷清清的。
屋中大致的摆设没有变化,沙发酒柜书桌餐桌,还是从前她亲自选购的那些。
她翻看了一下抽屉和壁柜,里面很多零碎的东西连放置的位置都没咋变,只是变得比以前空了很多。
她记得从前,她总是会趁商场打折或者网站搞活动的时候买很多日用品回来囤着,把客厅的这壁酒柜里的每一格都塞得满满当当的,抽纸、湿巾纸、垃圾塑料袋。还有公卫外面洗手台下的那个柜子里,也总是会塞满了她双十一囤的洗手液,洁厕剂,空气清洗剂等等,现在都空了。
一切都很熟悉,她好像只是出差了几个月后回家来而已。
最后凤英去了厨房,翻翻冰箱和橱柜,看看家里有什么菜蔬和调料,又缺什么,她在考虑需要再添置些什么。
就在这时候,凤英听见常御在卧室里大喊张婉珍。
“妈!妈!”
凤英急忙关上冰箱门去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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