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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床边坐着,盯着袁彻说:“我只问这一次,你不说,过?了今晚,以后?都别说。”
片刻的静默后?,袁彻缓缓抬眼?看向她:“你是不是我把给你的那幅雪景寒林图送给沈行知了?”
黎又蘅微愣,“你听谁说的?”
这么看来是真的了。袁彻郁结于心?,说出的话含着浓重的怨气,“那是我送给你的,原是我很珍爱的东西,你说喜欢我才给你的。”
黎又蘅想了想,俨乎其然地说:“你既送了我,就是我的东西,我想转赠给谁都是我的自由?啊。”
袁彻本以为她好歹会有一丝愧疚,听她这么说,愈发觉得自己可笑,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嘴唇张了又张,最后?低下?头?,“嗯,没事。”
黎又蘅觑着他的脸色,“你偷听我们?说话了?”
“……是曾青偷听的。”
黎又蘅没忍住笑了出来,拉起?他的手腕,“你跟我来。”
静谧的月光在庭院中流淌,黎又蘅一手擎着灯盏,一手牵着袁彻从长廊上走过。
袁彻情绪低落,跟在黎又蘅身后不言不语,他垂眸看着地上,月光将二人的影子拉得斜斜的,若即若离。
回到正屋,黎又蘅让他坐下,他看她去箱笼里翻找,不知她要做什么。条案上摆着的花安静开?放,他盯着那一抹艳丽,伸手轻轻触碰花瓣。
花瓶被拿开?,他看黎又蘅一眼,收回手,将脸别到一边。
像袁彻这样有些呆板木讷的性子,一般很少?情绪外?露,现在这种耍小脾气的样子在黎又蘅看来是很有趣的,所?以她轻笑了一声。
这让袁彻更加郁闷,他皱着眉头问了句:“我很好笑吗?”
“你确实好笑,没有弄清楚事实就自己置气,还跑到书房去睡,跟小孩子一样。”黎又蘅将背在身后的画卷拿出来,摊在条案上展开?。
袁彻看清了那幅画,皱着的眉头舒展开?,“雪景寒林图……你没送给他?”
“我有说我把这画送给别人了吗?”黎又蘅望见他眼底那点惊喜,唇角弯弯,笑着解释,“徽音说她哥哥对雪景图感兴趣,想通过我买你这幅画送给她哥哥作生辰礼,可我看你很珍视它,就没有把它给出去。”
她佯叹一声,调侃道:“现在想想,还好没给,不然有些人就得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袁彻面色有些赧然,转移话题问:“那他说你给的雪景图是什么?”
“徽音是我的好友,她拜托我的事我不会?马虎,再加上当时想让沈行知帮忙打听唐惟一的底细,总得讨好人家一下,这幅不能给,我就从?我爹那里搜刮了另一位名家所?作的江行初雪图给了他。”
这下就全清楚了,袁彻听完嘴唇微微抿起,“原来如?此。”
黎又蘅却不高兴起来,摇摇头说:“你听了个雪景图,就暗自揣测我是那种没心没肺,会?随便糟蹋别人心意的人吗?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
袁彻的确是这样的想法,但是从?黎又蘅嘴里说出来变得好严重,他忙要?解释:“我不是……”
黎又蘅止住他,“行了,画看完了,可以安心了吧?回你那书房去睡觉吧。”
他微微一愣,懊恼起来。今晚的确有些冒失,怎么随便听了句话就能冤枉黎又蘅呢?这下好了,原是误会?一场,平白惹得黎又蘅不高兴,他又要?被发落到书房去了。
他慢吞吞地收画,期待着黎又蘅的挽留,可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只好站起身,没走几步,又踟蹰地扭回来问:“能不回去吗?”
黎又蘅朝他走过来,脸上笑容看不透,反问他:“你说呢?”
他死心了,转身欲走,忽而听见黎又蘅“啧”了一声,随即衣袖被拽住。
回身之际,黎又蘅捧着他的脸颊吻了上来。
他顺从?地低头,轻轻吮着她的唇舌,直到她报复性地咬了他一下,他想,自己今晚可以留下了。
……
前几日?下了一场雨,冲刷走了夏季的暑热,天气渐渐凉了。清晨时分?,雾气重,湿润润的风灌进来,凉飕飕的,黎又蘅嘱咐袁彻多加一件衣。
越是小事,越能体现关心,袁彻很欣慰黎又蘅不经?意间展露出的关怀,似乎t?他们的感情在逐渐稳定。送他出门时,两人的胳膊也?自然地挽在一起了。
他如?今调任门下省,公?务愈加繁忙,早出晚归,一出去就是一天,不能陪伴在黎又蘅身边让他有些遗憾。
“娘子今日?要?做什么?”
黎又蘅说:“和袁瑛约好了出去逛街。”
本?以为因?着之前的事,黎又蘅和袁瑛之间会?关系紧张,看来是多虑了。
他微笑着说:“没想到你们两个相处得还挺融洽。袁瑛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年纪又小,自幼父亲母亲对她很是宠溺,有些惯坏了,把她养得性子骄纵乖张,行事毛毛躁躁的,总有失当之处,你端庄稳重,可以让她跟你多学学。”
黎又蘅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你觉得我端庄稳重?”
袁彻说当然。
在外?面她一向很知礼,想想之前升迁宴上,她待人接物都很得体,当时瞧着她大方从?容地同?那些个夫人谈笑,周到地安排着一切,心里觉得很荣幸能有她这么一位妻子。
至于在家里……他严肃地看着她:“你不要?教袁瑛奇怪的东西。”
黎又蘅手指点在自己下巴,一脸单纯:“你是指……”
袁给事穿着一身绯色官服,从?头到脚端正儒雅,唯独耳根红了一片,他低声说了句:“你自己心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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