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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没什么要紧事。”谢肃州眸光微动,忽而扬眉一笑,“只是想来见国公夫人一面。”
顾云嫦震惊抬眸,不敢相信一向冷待自己的儿子居然会想见自己,脸颊顿时染上几分喜色,“菜上齐了,都是你上次夹过的,我估摸着你爱吃。”
她边说着,边朝着门口招手,“过来坐下,免得菜凉了。”
谢肃州深深瞧了她一眼,唇角溢出丝苦笑,顺从的在她身边坐下。
就连菖蒲都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频频向他望来。
“我昨日在京郊遇刺。”
顾云嫦夹菜的手一顿,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遇……遇刺?”
谢肃州颔,目光深邃,“贼人七八个,都是习武的好手,我留了一个活口,酷刑审问才知他们都是唐崧的人。”
闻言,顾云嫦身子不受控制的抖,眼底闪过惊骇,“他怎敢——”
“他都敢给夫人下毒,又怎会顾及我?”谢肃州挑眉望向她,眼底藏着审视,“倘若我状告唐崧害人性命,夫人会如何抉择?”
但凡顾云嫦劝说自己半句,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
“无需你状告,我自会寻上皇宫。”
谢肃州愣了一瞬,望向眼前人的目光里有几分恍惚。
“我是顾家的女儿,皇上都要给几分薄面,我亲自去说,不信找不到一个能为咱们做主的人!”顾云嫦紧紧捏着手里的竹筷,沉着脸的时候与谢肃州更是相像,“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寻回公道,让他唐崧付出代价。”
“我原还觉得奇怪,怎么昨日阿橙急冲冲的跑出去了,没等我派人过去细问,就收到了阿橙的邀约,说是你有事找我。”顾云嫦脸色难看,险些咬破一边嘴角,“我竟不知……昨日你居然遭遇了这些,是我对不住你。”
“倘若我一开始没有接受过唐崧,或许这一切都不会生……”
“我并未受伤,夫人不必自责。”谢肃州压下微微上扬的嘴角,因为她三言两语而变得心情大好,“即便没有唐崧,我也会消失在那场大火里。”
顾云嫦抬眸,不明所以,“你……此话何意?”
谢肃州掀起眼帘,眸色淡淡,“夫人若想弄清楚事情始末,不如去京郊的紫云别院上瞧瞧。”
上一世,他对顾家女有些印象。
肃国公年过六旬,妻病逝,不过三月,他就娶了一位续弦,据说是已故挚友的寡妻。
顾云嫦死后,太师一夜白头,镇守在丹东的顾将军杀回京城,扬言要一刀砍了唐渊那个伪君子,给妹妹讨个公道,可惜,他还未抵达京城,就遇上山体滑坡,死在了泥沙下,顾家二老丧女又丧子,经受不住打击,服毒自尽。
自此,顾家落幕,一个将门大族就此消失在世人眼中。
一晌午,顾云嫦过得是浑浑噩噩,她不疑谢肃州,听了他的话直奔京郊。
紫云别院地方不大,周遭静悄悄的,两侧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桃树林,墙根摆了一溜儿花盆,花开的正艳,院子里三间精巧小室,门半敞着,隐约能看见里头的人。
顾云嫦下了马车,缓步走到院子一角,有些怔愣的瞧着树下二人。
“晚晴,住在这儿,你受委屈了。”唐渊凝视着眼前人,眸光温和,嘴角还噙着笑,“等寻到机会,我一定将你接去京城。”
“唐大哥,用不着麻烦,这儿很好,安静。”岑晚晴身上穿着朴素的衣裳,干净素雅,笑起来眉眼弯弯,“勇成走后,多亏了唐大哥你一直照顾我,还把崧儿接去了公府,教养的那么出色,你的恩情,我实在无以为报。”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唐渊笑着摇,眼底柔情更甚,“这十八年来,你我相互陪伴,我早就将你当作了家人。”
岑晚晴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着衣角,闻言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唐大哥,时辰不早了,你快些回去罢,不然嫂子要等着急了。”
“晚清……”唐渊皱起眉头,不甘心就此离去,“你难道不知我对你的——”
“唐大哥。”岑晚晴扬起秀丽的脸,脸色有些凝重,“我虽是乡野出身,但也有自己的骨气,我绝不会做见不得光的外室。”
唐渊紧皱的眉头忽然松开,勾唇笑笑,“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你,不将一切解决妥当,我不会迎你进府。”
“勇成闭眼前,曾握着我的手,求我照顾好你们母子,我既然答应了他便不会食言。”唐渊放软了语气,低声道,“崧儿的世子之位无人可争,将来,他会继承我的一切,到那时,你们母子便可以日日相见了。”
“晚晴,你且等等我。”
岑晚晴脸色难看,眼瞧着他离开,独自在树下站了许久。
院子后身,顾云嫦将二人的谈话收入耳中,亲眼看着国公府的马车缓缓离开,她身子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夫人!”菖蒲压低了声音,眼疾手快地接住她下滑的身子,恨恨瞪了眼远去的马车,咬牙切齿道,“这对奸夫淫妇,奴婢非要亲手宰了他们不可!”
顾云嫦握住她的手腕,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不要轻举妄动。”
“夫人,咱们难道还要忍下去吗?”菖蒲急红了眼,望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心疼,“不是十八天,那可是整整十八年,夫人白白给别人养了十八年的孩子!他们合起伙来算计咱们,一忍再忍,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
“唐渊这人心思深重,若不能一击必胜,打得他再也站不起来,他一定会寻机会反扑。”顾云嫦静下心来,轻声道,“他狠心算计我,且不知我手里也握着他的把柄。”
“你随我回一趟顾家。”
“是。”
远远的,谢肃州负手站在山坡上,冷眼瞧着山脚下的别院。
“郎中。”安智诚轻手轻脚的走过来,沉声道,“王爷已经在家中等候了。”
谢肃州低低应了声,从妇人身上收回视线,转身离开,风吹动他的衫角,无人注意到他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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