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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外马蹄声如雷,柳家护卫将院落围得水泄不通。
我贴着墙面感受到地面震动——这是在药铺听惯了马车经过的本能。
晏辰握紧我的手:"走密道,我断后。"
密道霉味呛得肺叶生疼,转角蛛网缠住丝,指尖触到的黏腻液体竟是新鲜血迹。
循着血迹推开石门,强光中只见密室里列着数十具与柳清婉一模一样的傀儡,中央石台上的檀木匣刻满并蒂莲,匣盖上一滴血珠正缓缓滚落。
月夜里的沈府祠堂铜锁泛着冷光,我攥着赌坊得来的钥匙,指尖因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呢喃而凉。
钥匙插入锁孔的刹那,晏辰按住我的手:"有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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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齿轮轻转,拽着他急退半步,暗箭擦着耳畔钉入立柱,箭羽上沾着赌坊黑衣人同款香料。
推开祠堂大门,霉味混着檀香中,供桌下暗格露出柳家走私账本,最上面压着张泛黄婚书——男方是晏辰亡父,女方竟是柳清婉之母。
"这不可能"他声音颤时,我触到账本夹层的密信,火漆印下的字迹令人毛骨悚然:"待沈柳联姻,即可开启龙脉宝藏,届时天下在握"
忽的明白三小姐所言"祠堂秘密"——原来沈柳两家早有婚约,而所谓联姻竟是为掘龙脉。
祠堂深处传来机括响动,柳清婉身着嫁衣头戴凤冠走出,珠帘后祭坛上并排放着十二具女尸,个个与她容貌相同,胸口都插着刻并蒂莲的银簪。
"柳家世代寻觅与我八字相合的女子。"她抚摸尸身脸颊,指甲划过皮肤的声响如刀刮玻璃,"三小姐现了替身的秘密,还想报官?"
我望见祭坛铜鼎里的药粉灰烬,正是赌坊所见的牵机粉。
晏辰拔剑时,柳清婉拍手启动四壁机关,暗箭如蝗而来。
我在混乱中触到祭坛暗格,里面的《堪舆秘录》扉页有母亲笔迹:"龙脉钥匙,藏于傀儡眼。"
刹那间魂灵如遭雷击——当《堪舆秘录》扉页的母亲笔迹触到阿楚和晏辰指尖血迹的瞬间,两股魂灵在沈府祠堂的阴翳里轰然相撞。
那不是寻常的顿悟,而是盘踞彼此肉身许久的残魂突然找到了归位的榫卯,像被磁石吸引的锈针,在时空裂缝里出刺耳的共鸣。
祠堂四角铜铃齐鸣,铃舌上凝着阿楚辨药的朱砂与晏辰题字的徽墨。
原来如此!
昔时晏辰一缕残魂栖于阿楚肌骨,阿楚一脉芳魂亦附晏辰心窍。
今岁秘录为血灵所启,两缕魂光自躯壳浮漾而出,于祠堂幽光中显形——
晏辰魂影本是墨色凝书卷,沉敛如古卷藏经,此刻却在阿楚识海深处洇开半阙槐香,原是附魂时染了她踏过槐林的习气;
阿楚魂姿携着百草清芬,于他记忆宫阙织就金线密网,将蒙尘的辰光与旧事碎页,皆缝作补阙残卷的锦缎。
祠堂烛芯骤爆灯花如星,明灭间可见阿楚指尖拂过晏辰掌心薄茧,茧纹里似有草药露泽未干;
而他睫羽凝着她潸然清泪,咸涩中混着辨识药草时沾的朝露。
两股魂光腾跃半空交缠成阴阳鱼,墨香与药气绞作沉水香合当归的异馥,卷散了梁间积年霉霭。
忽闻祭坛铜鼎嗡鸣震壁,药粉余烬腾起的青烟中,浮映出往昔性情异变的残片:
他拈笔时竟带了她摩挲叶脉的柔态,她听风时亦有了他勘案辨微的锐敏。
那些曾被误读的乖张,此刻皆化作风中星火,于穹顶缀成宿命星图。
阿楚的指尖忽不受控地抬起,轻划过晏辰眉骨——那原是锁在日记深处的痴念,今被他附魂的躯壳替她圆了夙愿;
与此同时晏辰执住她的皓腕,握力恰合她揉碾药杵的惯常弧度。
两缕魂息如琴弦共振,她念诵的药诀里渗了他的智虑沉凝,他拂笺的指法中藏了她的捻花温柔。
忽有庭外槐枝叩响窗棂,银辉透过雕花窗格,在交叠的魂影间投下并蒂莲的光斑。
细看时,可见他魂核深处嵌着沾了她指温的槐花瓣,她意识隅角的药臼底,沉淀着他朱笔批牍的残墨。
原来那些被岁月漫漶的巧合,皆是彼此魂灵以十年光阴熬煮的魂契,在今夕凝成宿命的长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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