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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勒戈壁!
这鬼地方比我想象的还他妈邪门。
七侠镇的青石板路被前几天的雨水泡得胀,踩上去软塌塌的,像踩在烂掉的香肠上。
空气里一股子酱油混着霉味,还有点儿若有若无的韭菜盒子馅儿,活像哪个醉鬼吐了一宿没收拾。
我攥紧手里那封皱巴巴的信,指甲缝里塞满了路上蹭到的泥垢。
同福客栈的招牌斜挂在门口,木头裂了几道缝,露出里面黑的原色。
两盏灯笼在风里晃悠,光晕泼在地上,像两摊稀汤寡水的蛋黄。
门开着,里面传来一阵高一阵低的吵嚷声,间或夹杂着几声清脆的碗碟碰撞。
我站在门槛外头,犹豫着是该先迈左脚还是右脚,或者干脆扭头就走。
“哎哟!这位客官,站门口当门神呢?”一个穿着灰布褂子的高个儿伙计蹿过来,嘴角咧到耳根,手里一块抹布甩得噼啪响,“打尖还是住店?我们这儿有上房,干净又敞亮!”
他眼神在我身上那件半旧不新的粗麻外衫上扫了一圈,补充道,“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我把信递过去,“我找佟湘玉,佟掌柜。”
伙计接过信,手指在信封上蹭了蹭,眉梢挑得老高。
“找我们掌柜的?您哪位啊?”
“送信的。”我言简意赅,不想多废话。
这趟差事本来就不该我来,要不是原先那跑腿的崴了脚,我又欠着驿丞一个人情,打死我也不接这趟跑七侠镇的活儿。
这地方邪性,江湖传言多,说什么的都有。
伙计哦了一声,扯开嗓子朝里头喊:“掌柜的!有您的信!是个……送信的兄弟!”
他扭头又冲我笑,“我叫白展堂,这儿跑堂的,您叫我老白就成。”
里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绛紫色裙衫的女人掀开布帘子走出来,头梳得一丝不苟,手腕上套着个玉镯子,随着动作叮当轻响。
她脸上带着笑,可眼神里透着精明的打量。
“哟,展堂,咋呼啥呢?信在哪儿呢?”
她目光落在我脸上,顿了顿,“这位是?”
老白把信递过去。
“这位兄弟送来的,指名道姓找您。”
佟湘玉接过信,并没急着拆,反而上上下下看我几眼。
“辛苦您跑这一趟了。”
展堂,给这位兄弟倒碗水,看这一头汗。”她转向我,笑容暖了几分,“天儿热,进来歇歇脚吧。”
我跟着她走进大堂。
一股混合着饭菜味、汗味和某种淡淡脂粉香的热浪扑面而来。
几张木头桌子边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客人,靠窗那桌,一个穿着短打的壮实汉子正呼噜呼噜扒拉着面条,声音响得吓人;
另一角,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和一个眉眼英气的姑娘头碰头低声说着什么,那姑娘时不时瞪他一眼,又忍不住抿嘴笑。
柜台后面,一个半大小姑娘正踮着脚擦花瓶,嘴里叼着块糯米糕。
真他妈是个……活生生的地方。
跟我路上想象的刀光剑影、侠客纷飞完全不是一回事。
佟湘玉走到柜台后面,慢条斯理地拆开信。
我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有点打鼓。
这信是镇上悦来客栈的东家写的,内容我没看,但驿丞交给我时表情古怪,只说让我送到就走,别多问。
突然,佟湘玉捏着信纸的手抖了一下,脸色唰地变了,刚才那点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她猛地把信纸拍在柜台上,出好大一声响。
擦花瓶的小姑娘吓了一跳,糯米糕差点掉地上。
“岂有此理!”佟湘玉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明显的颤音,“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大堂里瞬间安静下来。
吃面条的汉子停了砸吧嘴,书生和姑娘也抬起头,连后院隐约传来的炒菜声都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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