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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带歪了。”男人的指腹擦过喉结,带着微凉的体温,将领结系得更紧了些,呼吸喷在颈窝,带着雪松与烟草混合的气息,那味道熟悉又陌生,“松垮成这样,是想让别人看笑话?”
钟长生的睫毛颤了颤,像受惊的蝶翼,没敢抬头。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指尖的触感,带着薄茧,划过皮肤时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能闻到他袖口飘来的香气,那是上好的古龙水味道,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形成一种独特的气息,让呼吸都变得滞涩,仿佛空气都被这味道染得粘稠起来。
领口的束缚感顺着脖颈爬上来,像道精致的枷锁,提醒着他此刻的身份。
他就像个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被无形的线操控着,连领结的松紧都由不得自己。
“记住规矩。”先生收回手,指尖在他胸口的领针上转了半圈,钻石的冷光映在他的指尖,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冰碴子,“少说话,多看着。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更别给我惹麻烦。”
钟长生点头时,瞥见男人西装内袋露出的怀表链,金链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像一条蛰伏的蛇。他忽然想起川姐说的“露脸”,原来自己终究还是逃不过被展示的命运,就像橱窗里的洋娃娃,供人评头论足,没有丝毫尊严可言。
心里泛起一阵苦涩,却只能将所有情绪都藏在眼底。
金雀门的霓虹在暮色里炸开时,钟长生以为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光芒刺眼,带着一种喧嚣的繁华,与湖心岛的宁静截然不同,让他有些恍惚。
三层高的巴洛克式建筑被灯火裹着,像一颗巨大的宝石,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罗马柱上爬满光的藤蔓,灯泡裹在琉璃里,像一串串燃烧的葡萄,散着诱人的光芒。
门口停着一排黑色轿车,车型统一,一看就价值不菲。
穿燕尾服的侍者正为客人拉开车门,白手套在夜色里格外显眼,动作优雅而恭敬。
这哪里是宴会场所,分明是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连空气里都飘着金钱与欲望的味道,奢华得让人有些窒息。
钟长生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像个误入童话世界的丑小鸭。
“进去吧。”先生拍了拍他的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西装渗进来,带着不容错辨的力道,像是在给他打气,又像是在警告,“跟紧我。”
钟长生跟着走进大厅,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他眯起眼睛。
那灯足有两人高,几百盏水晶坠子晃出细碎的光,落在地上的猩红色地毯上,像泼了满地的碎钻,踩上去像陷进云朵里,脚步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穹顶画着《最后的晚餐》,宗教画的庄严与场内的奢靡格格不入,形成一种诡异的对比。
穿礼服的男女端着香槟穿梭,笑声像碎银般落了满地,却没一个真正抵达眼底,都是些虚伪的客套。
他站在先生身后,像株被精心修剪的盆栽,规规矩矩,不敢有丝毫异动。
有人过来同崔先生握手,他们的笑容热情,眼神却带着审视,目光总会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像在估摸着一件商品的价值,让他浑身不自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钟长生垂下眼帘,盯着地毯上自己的影子——
渺小,卑微,像随时会被踩碎的尘埃。
在这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他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仿佛随时会被这奢华的洪流吞噬。
“那不是崔先生吗?”旁边传来女人的低语,声音压得极低,却精准地钻进他耳朵里,像蚊子在嗡嗡叫,“他身后那个,就是湖心岛出来的?”
“瞧着倒是俊,就是眼神太冷了些。”另一个声音接话,带着啧啧的赞叹,语气里却藏着一丝轻蔑,“听说前阵子王太太想讨去玩玩,被先生拒了。看来是上心了。”
钟长生的指尖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原来他们都知道,知道他是湖心岛的宠,知道他不过是件可以被讨价还价的商品,没有丝毫人格可言。
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让他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
他抬起头,望着旋转楼梯上穿白礼服的女人,她优雅地站在那里,像个骄傲的公主。
钟长生忽然在心里誓——
总有一天,他要以不一样的身份,堂堂正正走进这扇门,让这些人都低下头看他,让他们再也不敢用这种轻蔑的眼神打量他。
“崔先生,好久不见。”一个穿紫色旗袍的女人走过来,旗袍的颜色艳丽,开叉到大腿根,走路时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带着刻意的诱惑。
她手指若有似无地划过钟长生的下巴,蔻丹红得像血,指尖带着劣质香水的味道,刺鼻得让他皱起了眉,“这位就是你常说的长生吧?果然是绝色。”
先生不动声色地挡在他身前,像一堵坚固的墙,将他与那女人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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