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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悬挂着一幅半人半獬豸的画,那人面横眉肃目一脸正气,那獬豸绿面独角威风凛凛。相传人若有了獬豸之灵便能明辨真伪,所以獬豸被历代刑部官奉为狱神,凡入刑部者都渴望拥有和獬豸一样的破案神力。
隐素望着这幅画,脑海中全是身后之人戴着傩面具的模样。如果真相掩于面具之下,孰真孰伪又岂能看清,哪怕是摆在眼皮子底下也无法看清。
一切尘埃落定。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心里悬着的这块石头重重砸下来,仿佛要将她的心砸出一个大窟窿。那么的沉那么的闷,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一个存在于她梦里的人居然是真的。更让她想不到的是,那个梦并不属于她一人。
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时间也如静止一般,空气更是冷凝到无法流通。那玉骨般的手温暖如故,她却觉得好冷,冷到手指尖都变得麻木。
元不追就是谢弗!
谢弗看着她,眸色幽深。
这是吓着了吗?
不是说不怕他了,不是说要和他好好的,怎么能这样就被吓到,那日后该怎么办。
“娘子见到为夫,似乎并不欢喜?”
吓都吓死了,如何欢喜。
隐素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吕大人和吕婉一同进来,立马感觉到气氛不对。他们见隐素脸色难看更加难看,以为隐素是被惊吓之后还未回过神来。
“傅姑娘,你还好吗?”吕婉问。
“我…我实在是抱歉,我可能画不出来。若真是按照方才那女子的描述,即便我能画出东西来,那也一定不是一个人。依着这样的画去寻人,根本不可能找得到。”
谢弗的眼晴已恢复镜湖模样,闻言湖底似有暗涌隐现。
这女人是在骂他不是人!
倒是没有骂错,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人还是鬼。
“傅姑娘说得没错,我们确实画不出来。即使照着样子画出来,恐怕对案子也毫无用处。那目击之人受到惊吓,人也糊涂了。或许等她再清醒一些,让她再仔细想想,说不定还能想出一些细节。”
他们都画不出来,吕大人并不意外。
他也知道如果照那个妾室所说的画出来,确实不是一个人的样子。若真按着那样子去找,只怕是将大郦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来。
事已至此,只能是再哄着那目击之人。然而案子一日不破,他们就得承受陛下的雷霆之怒,也不知何时才有能眉目线索。
“今日有劳谢大人和傅姑娘。”
他一声叹息,又说麻烦他们跑一趟,对此深表感谢歉意之类的云云。
隐素木着脸,微微低着头。
谁也不会想到,真正的凶手就站在他们面前。这凶手伪装完美,哪怕獬豸狱神在此,恐怕也看不破他的真面目。
“傅姑娘,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清泉击石的声音,问出来的话听起来极为寻常,但隐素不仅知道其中的玄机,更知道隐含的深意。
这位世子爷是在警告她!
哪怕是她现在不顾一切告诉吕大人,杀死四皇子的人就是此人,只怕吕大人不仅不会信她,还会误以为她得了失心疯。
“我…没什么要说的。”
她还能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谢弗眼底隐有幽色,深深看了她一眼。
吕大人和吕婉哪里看得出他们的眉眼官司,还当他们一个比一个脸色凝重是因为此案的棘手。
当谢费说他可以顺路送隐素回去时,父女二人对此没有异议。上回也是谢弗送的,一回生二回熟也就见怪不怪。
隐素想拒绝,微一抬眸就看到谢弗在对自己微笑,吓得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嘴里的那个不字生生咽了回去。
这人就是一个疯子!
她木着脸,上了国公府的马车。
以前她总觉得国公府马车又宽又大,容下七八个人不成问题,坐两个人显得又空又敞。但现在她只恨这空间太小,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谢弗的眼皮子底下。
“娘子,你是不是不想看到为夫?”
去你的娘子,去你的为夫!
他们算什么娘子和夫君,充其量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世子何必再耍我玩。”她低着头,声音闷闷,心口也是闷闷。
男人的大手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之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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