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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
他听见了熟悉的呼唤声,在他背后响起,却又飘渺得好似远在天边。一股阴冷的寒气自他的脚底缓慢地往上爬,顺着脊背蔓延开来,如冷雾一般环绕周身。
忽听“咚”的一声响,他回头一看,只见封着后门的那把铜锁掉在了地上。
霎时间,一阵寒风呼啸而起,猛地撞开了门,穿堂而过。
院门大开,那座红布缠身的井亭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庭院阴风四起,揭开井亭诡秘的红色面纱,井栏上贴满了黄色符纸,一层叠着一层,密密麻麻。
程松年看见有个人背对着他坐在井口,低埋着头,浑身湿透。她垂落的长发不断地往下滴水,水顺着井栏往下淌,滑过重重叠叠的黄符,裹着朱砂流下来,看上去就像……这口井在往外渗血。
「别过来。」
他不会听错的,这就是青哥的声音。
他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来到门边,紧张地抓住门框,颤抖着问:“青哥,是你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回眸望了他一眼,忽地跳进了井里。
程松年惊慌失措地跑过去,冲到井边,却只看见被红绳封住的井口,透过绳间的缝隙往下望,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不对,青哥的头发没有这么长,她不是青哥。
突然,一双惨白纤细的手从黑暗里窜了出?*?来,不由分说地环住了他的脖子,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好似一下子被镇住了,怎么也动弹不得。
那双手冰冷而僵硬,带着一种滑腻腻的触感,挂在他的脖子上。
他动不了,只好紧闭双眼,免得看见这双手的主人是何模样。
阴寒的湿气爬过他的脸,他感觉她在摸他,她的指甲擦过了他的耳朵,湿滑的指尖落在了他的脸上,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腹的纹理,这是被水泡发的褶皱,令他头皮发麻。
也就在这时,红绳上系着的铃铛开始叮当作响,他顿时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用尽浑身的力气拍开了她的手,迅速挣脱逃离,头也不回头冲进堂屋。
一进屋看见那盏熄灭的灯,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赶紧抄起地上的火柴,手忙脚乱地擦燃火柴,把灯火续上了。
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吧?
程松年迟疑地望向庭院,然而后门紧锁着,仿佛无事发生。
他如释重负,瘫坐在地上。
“咚咚咚。”
清脆的敲击声打破了一时的宁静。
程松年瞬间僵住,这声音并非来自室外,不是敲门声或者敲窗声,而是从他的头顶上方传来的,可是……那上面不是棺材吗?
“咚咚咚。”
谁在棺材里敲着棺材板?
程松年抬起头,眼见的却不是那方棺木,而是一个慈眉善目的鹤发老人,他一时愣住,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是哪家的娃娃,哪个喊你来的?”见他一直不答话,老人拿着手里的旱烟杆敲了敲桌子提醒他。
咚咚咚。
程松年的视线被桌上的响动吸引了过去,看见桌上散落的烟灰,他顿时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何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问你话呢。”老人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程松年连忙解释:“守灯的人一直没来,文俊哥让我临时帮忙守一会儿。”
老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皱着眉头问:“你多大了?”
“啊?”虽然有些疑惑,但他还是老实回答了,“二十一。”
老人略显惊讶,摆摆手示意让他起身,“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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