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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撞上他的视线,她立刻低下了头,避开了对视。
他本想问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哪知一开口却是一顿臭骂:“怎么又是你?你怎么不干脆等放学了再来?你家里未必连个闹钟都没有,天天迟到!不想上学就别上了,浪费国家资源!”
怎么回事,他似乎控制不住这张嘴。啊,应该是保安在走固定剧情,他这个局外人影响不了。
陈佳玉只是垂着头,小声说:“我上午请假了。”
“管你请没请假,上课都迟到了还有理?”保安骂骂咧咧地拿起遥控开了门,“赶紧滚进去!”
好了,现在连身体的控制权也不归他了。
她向保安浅浅地鞠了一躬,快步通过校门,然后不紧不慢地朝教学楼走去。他注意到她似乎有些跛脚,走路歪歪斜斜的,所以才走得不快。
直到陈佳玉彻底消失在保安的视野里,程松年才终于摆脱剧情操控,恢复为自由状态。
他立马追向教学楼,谁知刚走到操场,迎头就撞到一堵无形的空气墙,痛得他眼冒金星。他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缓神,终于意识到这幻境看来是由不得他做主,只能跟着原本的剧情走。
仔细想想,在上课期间,如果没有发生什么特殊情况,保安应该是不能随意走动的,只能待在门卫室。
不过,空气墙虽限制了他的行动,却没有隔绝他的视线,他人待在门卫室,却还是可以观察到教学区域的情况。可他盯着陈佳玉所在的班级盯了一下午,却没见她出来过。
今天是周五,放学时间很早,老师和学生们陆陆续续都离校了。眼见整个学校几乎清空了,仍不见陈佳玉的踪影,站在空气墙后的程松年有些按耐不住了。
他扫了一眼手机的时间,此时距离放学铃响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为什么还是不能进去?
困惑之际,二楼六年级教室的门突然开了,陈佳玉终于出现了,可她并没有下楼,而是慢吞吞地往楼上去了。
这时,保安的身体自行动了起来,他回到门卫室拿了一串钥匙,径直进入教学楼。
转身不过一分钟的功夫,陈佳玉便消失了,她去了哪儿?程松年急得不行,却只能跟着保安的动线,依次进入每一间教室做清校检查。
一楼和二楼的教室都检查完了,保安却在上三楼的楼梯口顿了一下,突他下身把钥匙串放在了地上,接着便轻手轻脚地走上三楼,拐向左侧的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
他半蹲着鬼鬼祟祟地把耳朵贴在了门上,细微的呜咽声、喘息声钻进他的耳朵里。
程松年呼吸瞬停,他好像知道了。他早该猜到的。
他完全不想继续接下来的剧情,然而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保安扒着门框,透过上边的窗户往里看。
——那根本不是幻境,是她的噩梦。
程松年闭上眼,不忍多看一眼。
可保安却没有,他一直趴在门上,偷窥着,沉默着,甚至享受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保安终于离开了,下楼捡起钥匙回到了门卫室。他把大门的遥控开关搁在了门卫室的窗台上,哼着小曲儿离开了学校。
走了没多远,他回头看了眼教学楼,玩味儿地笑了一下。
视线移动的瞬间,程松年在余光中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瞥见叶柏青纵身翻过了校门。
*
“青哥!”
程松年瞬间惊醒,只觉头昏脑胀,难受得不行,抬手想要揉揉太阳穴,却被文俊制止了。
“别乱动。”文俊提醒道,“还在输液呢。”
他这才瞧见自己手背上差点被扯出来的针头,没等他发问,文俊一边重新固定针头一边解释说:“你昨天淋了雨,直接就发高烧了,晕倒在我家门口。”
头还是很晕,脑子却还算清醒,他连忙问:“那个保安呢?”
“保安?”文俊不解道,“什么保安?”
程松年懵了一瞬,犹疑地形容:“就是那个村小保安,他好像被挖了双眼,倒在卫生院门口。”
“你在说什么胡话,烧坏脑袋了吧?”文俊皱眉道,“我回来时,就只有你躺在那儿。”
“不可能。”程松年摇摇头,“你爸当时也在场,他也看见了。”
“说起我爸。”文俊拉开隔离床帘,只见柏四叔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他腰上缠了厚厚几圈绷带,鲜艳的殷红却还是洇了出来,“你应该好好感谢他,他把你背进来时不小心崩开了伤口,有的受了。”
程松年哑然。
“算了,你好好休息吧。外面风大雨大,你就别出门了,我可腾不出手再来照顾你。”文俊叹了口气,把一部手机丢给了他,“对了,文英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你有空回一下吧。”
程松年接住手机,看见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八点,也就是说他差不多昏睡了十个多小时。
他望向隔壁床的柏四叔,盯着他腰上鲜红的血色,事实真如文俊所言吗?可就算文俊所言非虚,他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跑出去淋雨。他所见之事一定是发生了,只是被人刻意掩盖了。
之后再想吧,现在得先给文英回个电话。
他一看通讯记录,居然有十几个未接来钱,全是文英打来的,只有最后一通显示已接。
打这么多电话,是出什么事了吗?他赶紧回拨过去,几乎是瞬间接通。
“喂?”文英的语气透着异乎寻常的冷静,不像她惯有的活泼语调,“说话。”
“文英姐?”
一听见他的声音,电话那头深深地呼了口气,旋即语速飞快地叮嘱道:“松年,赶紧离开柏村,偷偷走,不要跟任何人说,也不要和文俊说,千万不能被他们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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