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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修画时直接托一张命纸,用纸条接缝虽然极其麻烦,但不会让纸张变厚,霍叙冬有的是这个耐心。
“咚咚。”
门被轻扣了两声,沈阔开门走进来。
都不用做猜想,霍叙冬抬起头,用一张阴郁的脸迎接他:“有古瑭的消息了吗?”
沈阔摇摇头,靠坐向一旁的沙发。
“这次是我不好,”他低头拨弄着手指,“本想逼一逼他,哪想他逃得这么干脆,这都五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霍叙冬冷冷瞥了他一眼,放下镊子,用手指摩挲着碎纸上的字迹,若有所思道:“我总觉得古瑭有事在瞒我,尤其是离开前的几天,一直躲着不见我,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但一忙起来就给耽搁了。说到底,还是我的疏忽。”
事后复盘最为没用,沈阔叹息一口,起身走到办公桌边,从纸篓里捡起一片纸:“你这样又是何苦?”
记得古瑭离开的那晚,他跟霍叙冬两人在花园里捡了整整一夜的碎纸。为了赶在晨露冒头前收集齐,他半分钟都不敢歇,痛得腰都快废了。那么厚的一本笔记,想拼好它,谈何容易。
霍叙冬没抬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他能撕,我就能补,他撕多少,我就补多少。”
“得,算我多余问,”沈阔把纸扔回纸篓,啧了下舌,“酸得我牙疼。”
有些事,到如今也该做个了断。霍叙冬顿了顿,打算把话挑明:“沈阔,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你再呆在我身边,对我们三个都不好,我劝你还是早点出去自立门户……”
“我接受了关越的追求,”沈阔半靠在桌上,侧头抿了下嘴角,“正在考察期,所以叙冬,我真的放下了。”
这事来得突然,霍叙冬怔了下神,忍不住盘诘道:“关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沈阔琅然一笑:“你忘了,他是我学弟,从大学起就暗恋我。当然,只是他自己以为把心思藏得很好。几天前,就是古瑭离开的第二天晚上,他从杭城连夜赶来,在酒吧捡到了我,那时我正在买醉……或许,我真的应该向前看了。”
他说着,把手递向霍叙冬,露出真诚的表情。
霍叙冬半信半疑,还是与他击掌,牢牢握了一下。这番话无论出自何种情谊、何种目的,成年人的潜台词无需多问,一切感谢和释怀尽在不言中。
两人正谈话的功夫,关越敲了响门。
一声应门后,他匆匆进屋,不自觉地偷看了眼沈阔,才转过头,向霍叙冬汇报正事:“贾邦年下午五点过来,钱三爷留给他的东西,该给他了。”
两周前的宴会,贾邦年只和霍叙冬寒暄几句,展品一眼未看,就早早离开了。当时霍叙冬还奇怪他突然到访却空手而归,后来才知道,原来他真正要入手的,是一件从未在展会上陈列的压轴藏品。
这也是此趟巡回策展的真正目的。
“贾邦年也算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霍叙冬站起身,把纸篓按照编序收拾好,“可惜后来他父亲一走,家族里再无手握实权的人,阶层滑落,他也只能依靠过去积累的人脉和实权,周旋在官商之间,谋求利益。”
关越还从未听过贾邦年的八卦,好奇道:“怎么牟利?”
霍叙冬眉头一挑,从保险柜搬出一盒精致的箱子,手指在上面点了点,嘴角一勾:“你信不信,这里头无论是件什么玩意儿,贾邦年都愿意高价买进。”
关越愈发糊涂:“怎么说?”
一旁的沈阔这时也听懂了,接过话茬,对关越娓娓道:“钱三爷以高利贷起家,从不做古董生意,可偏偏突然出现一批货,让叙冬帮忙展卖。这批货多半来自某个握有实权的人,我先称为‘幕人’,那么多运来的古董里却有一件是不对外公开的,只等着贾邦年高价买进。这买古董的钱,我猜,就来自那些需要找门路的商人。”
关越立即反应过来:“所以贾邦年是幕人和商人之间的掮客,帮他们洗钱?”
沈阔赞许一笑,拍了拍他的肩:“是,也就是俗称的白手套。”
“奥,我说为什么贾邦年家里的古董多到可以办展的程度,却从不见他公开售卖。原来一件古董,就是一笔生意。”关越恍然大悟,却立马又想到些不对劲,“但何必要大张旗鼓地办一场展览,他们私下偷偷交易,不是更掩人耳目吗?”
这问题也是沈阔不解之处,他回答不出,把视线移向霍叙冬。
霍叙冬搓了搓箱子上的布料,意味深长道:“因为大张旗鼓就是目的之一,这场‘秀’想必是办给贾邦年看的,是一种警告,或许那幕人早已对他有所不满,特意用这种方式吸引更多的‘买家’,以此警告他——白手套若是脏了,便会随便换一副。”
沈阔敏感地抓取到关键词:“白手套脏了,你是指?……”
霍叙冬眼神一黯:“是,也许贾邦年欲壑难填,不甘心只做白道生意,如果涉了黑,在古董花瓶里藏点瘾药混进来,再高价卖出,甚至……”
“甚至什么?”关越好奇得眼睛发亮。
沈阔立马上前捂住他的耳朵,拧着眉,向霍叙冬递了个眼神:“小孩子不用懂这么多。”
“哥,我才比你小三岁,”关越握住他的手,涨红了脸,因紧张而磕巴道,“我,我有能力保护你的!”
霍叙冬接到沈阔的信号,自然而然地把话题岔开,问关越:“你叫他哥,叫我什么?”
关越只顾看着沈阔,视线不移地向旁回答:“叫你老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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