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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吵闹的环境,霍叙冬居然也能躺在椅上睡着了,看来真是累了,古瑭轻笑地摇摇头,与他隔了两个座位坐下,仰头咕咚咚灌下半瓶水。
忽然“扑通”一声,动静挺大,霍叙冬半个身子从睡梦中翻下,他揉了揉眼,迷茫中看到古瑭的身影,雪白的腿在红色宽大的篮球裤里面晃,衬得腿部线条更好看了,他轻咳一声回避视线,身子凑上前:“瑭少爷打完了?”
“离我远一点,”古瑭用拳头与他撑开一臂,“我身上都是汗臭味,小心熏着你。”
“是吗,可是一点都不臭诶,”霍叙冬巴巴地凑到他肩窝闻了闻,眼睛发亮,“还有点香。”
古瑭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拧好瓶盖,甩上毛巾:“我走了,你回家睡吧。”
霍叙冬立马拉住他的毛巾:“这就走了?”
“你又不打球,也不看我打球,还陪着我干什么?”
“你生气了?”霍叙冬慌神解释,“刚开始我看得可认真了,真的!后来眼皮就打架了……我最近有些缺觉,抱歉……”
最近弥古上下通宵加了好几天的班,连公司附近的交通都通畅不少,古瑭也有所耳闻,他自然没生霍叙冬的气,只觉得他这样累死累活挤出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着实没必要。
他一把撴回毛巾,弯腰问:“你不好奇,我刚才打球比分多少,是输是赢?”
失忆的少爷还是当年臭屁的样子,霍叙冬笑得没脸皮,哄道:“你铁定是嬴的。”
不是他吹捧,来时他认了认古瑭那些球友,就明白这种球赛不过是应酬的一种,古瑭随他哥回国没多久,初来乍到,想拓宽人脉圈也是情之中。他曾与古瑭斗过牛,知他球技如何,想赢这种水局还不是手到擒来。
古瑭似被哄高兴了,妥协道:“那这样,你起来,我和你斗牛,你赢一分球,我就多陪你一分钟。”
【夕阳下,16岁的古瑭信誓旦旦:“霍叙冬,我和你斗牛,我赢一分球,你就多陪我一分钟。”】
往事在霍叙冬耳边回响,他不由轻笑,带着宠溺:“可是你已经打了一局,体力跟得上吗?”
古瑭朝他伸出手:“少废话,打不打?”
“啪——”霍叙冬与他击掌,顺着力道将自己拉起身,“好,一言为定。”
——
篮球场的灯光晃得迷离,汗水蛰痛双眼,流向脖颈,流向腰腹,一路下延,最后沿着小腿流进球鞋。微微湿滑的地板带着反光,古瑭眯起眼,胸口剧烈起伏,努力调整呼吸,捕捉霍叙冬脚尖细微的动作。
或许是身高优势,或是因为体力,或是霍叙冬的球技本就比他好,一连几次,他的进攻都被盖帽或干脆截断。球权交换,以他的身量,防守更是困难,他眼睁睁看着霍叙冬单手运球,勾起嘴角,一个过身,下蹲起跳,快速而稳准地朝篮筐一砸,“唰!——”又是一个空心球。
霍叙冬的脚步动作很漂亮,没什么假动作,甚至无需蓄力,像一道凌厉干脆的闪电,直接起手投篮,毫不迟疑地进攻。
这股来自同为雄性的侵略性,高高燃起了古瑭的肾上腺素,灯光、热浪、摩擦,他滴着汗,因喘息而微张开嘴,与霍叙冬望进彼此的眼里。“再来!”他冲霍叙冬不服气地喊,脚步一刺,再次迎上去绞杀,风过耳边,呼呼地吹。
眼看对方连连得分,古瑭咬紧牙关,竭力防守,大脑一边飞速地分析战术,趁机会,他一个闪身后撤步,抬手一扬,一道高高的抛物线划过半个球场,“砰咚——”,完美的三分球!
他遥遥朝霍叙冬比了个手势,笑得挑衅。
那一刹那,征服与被征服,球权不停交换,颠倒,又颠倒,霍叙冬头一次觉得,这股子兴奋与和古瑭在床上那事一样,激烈的碰撞,沸腾的荷尔蒙,眼里的古瑭流着汗,汗过喉结,是那么性感。
尝到甜头,古瑭打得更加拼命,急停急转,像一团小火球横冲直撞,不给自己留一点喘息的时间。也不知霍叙冬是否有意放水,两人的比分竟逐渐拉平,记分牌到了19分,赛点了,双方攻防焦灼,眼见霍叙冬防守松动,古瑭咬牙大步弹跳,单手捞过篮板球,直接在空中补篮——
这球没多少力道,霍叙冬却没想着截断,而是慌张地看着古瑭弹空后仰时,被自己不小心用力一撞。他眼疾手快地向前一捞,接住了古瑭,自己倒扎扎实实地摔在地板上。
随后,球在框上打了个转,一头扎进网兜。
“砰,砰,砰——”
篮球砸在地板的声音回荡,古瑭心跳也跟着擂响,他推搡着从霍叙冬身上起来,别扭道:“你输了,今晚没机会让我陪你了。”
霍叙冬吃痛地揉了揉手肘,起身赔笑:“是,我甘拜下风。”
——
晚间多云雾,霍叙冬冲了个澡,靠在车边抽了支烟,月亮就从云层中探出头。
古瑭出来时,就看到他站在外面,月光清清淡淡地洒在他的衬衫上,袖子挽起,卡在手肘上,上头有些红肿。他走上前,一把将胳膊拽到眼前:“受伤了?让我看看。”
原本支撑的手腾空,霍叙冬一个重心不稳,毫无防备地摔靠在车上,始作俑者的古瑭抿嘴一笑,凑近,抬头看他。
漫长而缠绵的对视,仿佛有无数条线从两人身上伸出、延展、悬丝漂游,线头稍一触碰,就退回半寸,再次延伸。
霍叙冬眼里倒映着温柔的月光,或许温柔的其实是他,他看着古瑭微微起伏的胸口,沐浴后的脸,水润泛红的唇,四周空气泛着冷,只有古瑭的鼻息是温暖的,他贪恋攫取着那片温暖,无限靠近、靠近,气息缠绕,那无数条线也紧紧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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