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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越说越不正经,谢折衣突然出手,钳住他泛红的面皮。
雍盛被掐得生疼,脸都变了形,笑着讨饶:“夫人手下留情,为夫这张脸虽比不上你美若天仙,但也还算标致,要是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挂了彩,有碍观瞻。旁人自不消多说,唯独与你日夜相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不膈应?”
谢折衣哼一声,阴恻恻道:“挂了彩也好,这样也就没有什么姓顾姓沈姓杨的女子看上你,也免去宫里左封一个才人又封一个嫔妃的典仪耗费,如此勤俭兴邦,倒是万民福祉。”
“冤枉!”雍盛不敢苟同,“你以为外头那些女人看中的是朕的容貌吗?肤浅!她们明明看中的是朕的钱!”
谢折衣:“……”
“不过!”雍盛接着稳定且无序地输出,“你既然吃味,不想朕封才人,直说就是,朕以后绝不再封,只守着你一人。”
“花言巧语,轻浮无状,当罚。”
“啧,疼……”
雍盛见无论如何解救不了被掐的脸皮,开始使坏水儿,伸手去呵谢折衣的痒:“夫人既然不仁,就别怪为夫不义了!”
说着闭上眼,腰肢胁肋的一阵乱挠。
谢折衣眼神微变,不得不松了手,躲闪后退。
雍盛睁开眼,见她单手捂着胸前,反应过来什么,面皮轰地烧起来,兀然停止了胡闹,含混道:“是朕孟浪了,手底下没了顾忌,不闹你了,快,快睡吧。”
边结结巴巴地说,边捞过锦被将人紧紧地裹起来,一圈一圈,包粽子一般,将谢折衣裹得只露出个头来。
谢折衣一时想不明白他是在防谁,又好气又好笑,挣动一下:“再拿根绳子来,可以直接捆走卖给人牙子了。”
“朕哪舍得卖你。”雍盛把人当抱枕,抱得结结实实严丝合缝,还一边小声嘟囔着,“千金万金也不卖的。”
谢折衣被禁锢得难受,刚动了动腿就被雍盛强按住,软声央求:“今日朕心里不快活,你就屈尊让朕抱一下嘛,朕保证不动手动脚了,行吗?”
竟像个孩子一样……撒娇。
谢折衣眸光微沉,不动了。
雍盛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连轴转了一整日,积攒的疲乏趁隙一股脑儿涌上来,不一会儿他就昏昏入眠。
半途模糊惊醒,只觉有人用指尖在轻轻梳自己的发,微凉的指腹按在头皮上很舒服,鼻尖隐约有药香萦绕,那香气钻入体内,烘得脏腑温热,精神熨帖。
他似乎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又或者没有。
但他确定自己是得到了一个吻——就落在被掐的那半边脸颊上。
殿试后七日,集英殿唱名赐第。
据说今年的唱名仪式格外隆重,皇帝自掏腰包贴补操办,除了与考试有关的正副考官、编排官、点检官等人,还命诸多皇亲、使相、臣僚等一众宗室及朝廷要员随同参加观摩,这是建朝以来开天辟地头一回,足见此届赐第仪式的规格之高。
唱名当日,皇帝临轩,中第进士手持提前发放的按名次编号的号纸,身着襕袍,由宁安门举号而入,于殿口外祗候。
待人员到齐,枢相进呈名单,拆视试卷,按五甲名次一一呼名,再由殿前司卫士齐声传胪,新进士应答后,卫士将其引至廷下,走到安排好的甲次位置,再叩问乡贯父名,确认非同名同姓之他人。
往前呼名这一流程皆由枢相代劳,然今次待枢相呼完状元名,皇帝却忽然握住枢相手腕,笑言:“枢相年事渐高,仍事必躬亲,此乃社稷之福,但爱卿如此操劳,朕很是心疼,这次就让朕来受累,你且歇息。”
言毕径自拿过名录,清清嗓子:
“进士第二人——雒原薛尘远。”
“进士第三人——京城范臻。”
……
“宜赐进士及第。”
一甲唱名毕,同甲进士于两廊角领取敕黄,执敕黄入殿,躬身再拜谢恩。
等殿上传胪再曰:“赐进士袍、笏。”
新进士出殿门,于廊下释褐,着绿袍,持朝笏,再谢恩。
往届唱名,只有前五人由枢相亲自宣布,其余则由宦者分批唱名。
今日进士凡一百五十人,除状元向磐外,竟然都由今上亲自赐第。
传胪圣音闻己名,集英殿上睹天颜。
这是空前盛大的荣光,所有新进士都因此亢奋激动,更有甚者热泪纵横,所谓“一举首登龙虎榜,十年身到凤凰池”,莫过于此。
而这种无上荣耀感经由繁琐隆重的唱名仪式,被无限催发,进而在每个人的心底深处升华,就自然而然生出一种“深重君恩无以报,疾风草劲雪松坚”的志向来。
雍盛的目的就在于此。
他坚持亲自唱名赐第,不假手于他人,就是要这些朝廷的年轻血液只奉他为尊,以他为主,他要他们成为真正的天子门生。
这是本届赐第仪式第一个改弦更张之处,却不是唯一一处,变化在接二连三地发生。
以往,新进士在集英殿谢过圣恩后,还需前往谢太后恩。
由于事前在流程上并没有接到更改通知,状元向磐理所当然地循旧制赶赴慈宁宫谢恩,众进士习惯以魁首马首是瞻,加上导引内侍也不做声,为免出错,也都跟随前往。
然行至中途,榜眼探花相视一眼,同时止步。
“向兄,这貌似不是出宫的道儿。”范臻叫住向磐,抬手指向相反方向,提醒道,“出宫得往这边走。”
“急着出宫做什么?”向磐不解,“恩还没谢完呢。”
“向兄糊涂。”薛尘远插进一句,“方才在大殿之上,我们已谢过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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