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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什么。”母亲呵斥,“就算你真的嫁不出去,黑尾君也不会不要你的。”
鼻尖酸了一瞬,眼前蒙上薄雾。
“是吗。”
挂掉母亲的电话走出校门,我像灵魂出窍一般,浑浑噩噩上了公交车,整个大脑都是混乱的。
黑尾铁朗的名字像是烙印一样烫在胸口,灼热得发疼,我的眼前甚至出现了重影,一时之间晕眩不止。
我没想到他会给我带来这样的影响。我一个高中时期声名远播的不良少女、万草丛中过,未曾想还能被一个没有恋爱过的男人操纵灵魂至此。
胡思乱想间,我打开社交平台想要刷一刷转移注意力,却未料到第一条就弹出了黑尾铁朗的动态。他发送了一张排球场馆的图片,文字内容大概是「和朋友打球很爽」。
胸口的压抑感更重了一分,我在这边被折磨得不人不鬼,他这个始作俑者倒是撤得飞快,这么快就回到他的正常生活中了。
钢铁直男就这么粗线条大神经吗?难怪我不喜欢他。可是我又在不满什么,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吗?
烦躁地锁上手机塞回去,我的心情更差,公交车报站的声音都让我觉得刺耳。
冬天的黑夜来得早,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寒冷的空气靠近车窗、留下厚重的一层白雾。车子晃晃悠悠地开,车内已经没几个乘客,独自坐在靠近后门的位置,我兀自发呆。
报站响起,马上我该下车了,可是我不想动,心里想着再坐一站吧,反正回家也没事。
车辆进站,我就真的没有动,伸出手指在窗户的水雾上无意识瞎画。回过神才猛然发现,我居然写的是黑尾的名字。
怔了怔,我无奈一笑,不自觉地又在末尾补了一颗心。
然而当我把心涂满,窗外车站的景色也随着手指的动作变得清晰。
占据我满心满脑的面孔就那样出现,布满我手指勾勒出的线条与孔隙。
我心里一慌,未经思考便立刻用手掌抹去了全部涂画,男人完整的面容猝不及防地显露,他就在站台上、身后是广告版的灯光,透过车窗与我平静对视。
接二连三的愚蠢操作让我乱了阵脚,第一反应就是逃。我飞快地从座位上起身想要离开,然而车外的男人却在司机关门前的最后一刻大步迈了上来,一手拽着栏杆一手将我摁回了座位,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力道不容置疑。
“坐下。”命令般的语气。
带着一身凉气的高大男人将我堵在座位里,他不动如山地坐在外侧,我忽然感觉被逼到了角落。
明明他也没有过分的举动,身体也是规规矩矩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可我还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他微微敞开的长腿屈着,宽度不够只能向两边挤,这种情形我不是第一次见到,可从前我从没像今天这样如坐针毡。
果然,我不能再拿他当闺蜜了。
黑尾铁朗,已经不是闺蜜了。
有了这种认知,我心头的慌乱渐渐沉寂,最终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我尽力用过去轻松的语气开启话题:“你不是去打球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突然出现在我家附近的车站。
“看到我发的照片了?”他的语气也一如往常,但音色却低沉了几分,不像个闺蜜了,“那是昨天的活动,刚才闲得无聊想发,就发了。”
我在想,他是在等我回家吗?他在车站等了多久?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
“刚刚,为什么到站不下车?”安静的车厢内,黑尾的声音低沉舒缓,毫不引人注目。
“是准备下来着,可这不是你突然闯上来把我摁下了吗?”
我是强开着玩笑,试图找回过去相处的自在感。然而黑尾猛地回头,我一颤,立刻躲开了目光。
“茶茶,在我面前你从来不用说这种可有可无的废话。”余光能感受到他一直在看我,万分紧张之下他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写我名字?”
身侧的窗户上已经蒙上了新的水雾,我手掌胡乱擦过的痕迹却依旧存在。
“刚才走神,无意识写的。你是我重要的闺蜜,我们闹矛盾了,所以我满脑子都是你。”
“是吗?听起来真是无懈可击的理由。”他习惯性地用婉转的音调先扬了一把,“闺蜜的名字最后会加一颗心吗?”
“我——”
狡辩不是不可以,但这一刻我被他的强势压倒,居然不知道怎么说出违心的答案。我为什么要画心?是鬼使神差。
“茶茶,你到底在坚持些什么?”黑尾的声音中懊恼与沮丧各半,轻轻摇头,“我不明白,你又究竟在逃避些什么?”
“我们之间,还会有比现在更差的结果吗?”
一字一句砸在我的心上,巨大的颤抖从内而生,甚至传到了眼睑,我终于缓缓找回视线,自他上车之后头一次与他对视。
他侧坐着面对我,一条手臂搭在我面前的栏杆上,我实实在在就是被他包围在了座位之上,强烈的气息将我完全围绕,我像陷入孤岛一般孤立无援。
黑尾铁朗的眼睛并不算大,犯傻恶作剧的时候小眼神更是引人注目。此刻他的眉头紧锁,目光深深,仿佛蕴藏着巨大能量的旋涡令我移不开双眼。
漫长的僵持之中,是我率先败下阵来。
我不能再看了,不能再与黑尾铁朗四目相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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