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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点太小肚鸡肠了,一点不坦荡,不大丈夫,可玉山白必须承认,在和黑尾的对话中不出现别人,只单单围绕自己和他的感觉,倒的确挺不错。
而现在,并不是她剖析自己内心,谴责反思自己的好时候,因为黑尾铁朗已经半垂下眼眸看向她,微微皱着眉,一副思考中的样子。
明明是和之前同样的时间点,为什么会突然想不起来她,没有接上接下来的对话?难道是因为没提到阿雪,导致黑尾学长想不起来新闻社吗?
玉山白心里思索着,纠结着,可她又绝不能,也从来不是会主动解谜的性格,于是,她只能看向他,用一种不算逼问,也好像不仅限于普通询问的语气开口:“哪里?”
依旧是简短的,因为她有点害怕长句子会暴露她自己。
哪怕一点都不行。
“嗯……不知道唉,可能是年级榜上?”
黑尾铁朗摸着下巴,明知故问,看上去却是一副漫不经心随口一提的样子,叫人半点疑心起不了。
恐怕这世上只会有他一个人知道,他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让寡言冷淡的学妹多开口反驳她。
而玉山白只是一抬眸,冷淡地陈述事实:“我考不到年纪前二十。”
只有年纪前二十会在三个年级的公告栏上展出,但大概从来没有不良会喜欢学习,她也一点不想让自己的名字挂在任何地方供人观赏,虽然不知道学长对她有怎样的滤镜,但还是尽快碎掉的好。
坦荡,毫不避讳,好像无论说出什么样的话,她都不会有半点心虚气短,永远有底气,永远理直气壮。
被她这样回复,常人也许要尴尬,被噎住,抓住七寸似的不愿再说一句更惹怒她,可是黑尾却轻松地笑起来,右手握拳猛地一击左手掌心,恍然大悟:
“那就是社团活动了!学妹是运动社团的吗?也许我们在体育馆或者操场见过?”
玉山白只觉得额头要跳青筋,这下她的心没空下坠了,一点恼火冲上她的脑门,虽然一开始她没对黑尾学长抱太多期望,可明明上次还记得,为什么这次不记得了?
这种困惑和苦恼纠缠她,让她回答的声音更冷漠,冷淡,是带着不耐的纠正:“我是新闻社的。”
啊,生气了。
不过,这已经远超黑尾的预料了,在他心里,对方好像早应该在一开始就不耐烦了,能容忍他说这么多次错误的猜想,已经是惊喜中的惊喜了。
但是明知道对方会生气,还故意说会惹她生气的话,又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知道如果他一直说错的,对方就一定会忍不住纠正他,这样一来一往他们就能说更多话了。
真是可怜的心机呢。
“噢,我想到了,是上学期,校报写过排球社的专门报道,我那篇就是学妹写的。”
“是吗?”玉山白抬眸,凉凉地看他一眼,为他迟钝但终于说出正确答案而稍微消了一点气,语气仍然是不好的。
如果是一开始,没有那么多回溯时间,在第一次,黑尾学长这么艰难,但最终回忆起这段她自己都快不记得的交集的话,她一定会开心得无以复加。
可是,在经历之前对方一下说出的两次之后,这一次的纠结,就像是压在心上的枷锁,烦的要命。
是她的期望太高了?玉山白有些不明白,明明只是是否撞了一下的区别,怎么会衍生出这么大的不同来呢?
她想不明白,也估计永远想不通,在此时,黑尾趁胜追击,打断了她的思考。
“那下次,校报再写排球社的时候,学妹会来采访我吗?”
明明上一次没有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可一次,大约是心情不好的缘故,玉山白偏要多问一句:“为什么?”
虽然是在问他,可语气却像是在反问,隐隐约约透着一股理直气壮的“凭什么”的意思来。
黑尾笑了一下,一点儿不在乎对方的语气,只当没听出来言下之意似的,就只顺着对方的话往下回答:“因为感觉学妹写的很好。”
玉山白压下心底为这一句话生出的半点开心自豪,明明高兴的不行,可是脸却偏要板着,说出的话也故意反着:“有人写的比我更好,而且我不管采访。”
“可我想学妹采访我。”黑尾顿了顿,笑起来,欲盖弥彰似地解释道,“毕竟那么多人,我只和学妹这么有缘。”
不必再说,玉山白已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她知道自己不论祭出什么样的借口对方也一定会有方法说服她,因为这是前两次都发生过的,既定的剧情。
而且,这样天赐的机会落到她面前,她也绝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她只是垂眸,抿了一下唇,没有犹豫地点了一下头:“……好吧。”
而在她同意的那一刻,不长的,三层楼的楼梯也已经到了尽头。
黑尾铁朗遗憾而又轻松地迈下最后一级台阶,因为他知道明天也会再见,所以现在的离别也不是特别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侧过身,在早秋下午还不见西沉之态地阳光下注视着面前半侧对着他,紧紧抿着嘴唇,看上去永远沉着脸的学妹笑起来。
“那么,玉山学妹,明天楼梯口见吧。”
他顿了顿,微微俯身,将他们的距离拉近到一个舒适的,绝不会让对方感到压迫的距离,近距离凝视那双不透光的,夜一般的眼睛,只觉得不想再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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