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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头轻皱,有点迟疑,“你想跟他跳?”
这下倒是换我惊讶了,“我当然选你啊。”
他不过是属于「认识的人」的范畴,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你可是我被列为挚友的人,可能这一辈子就一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迷你免洗凝露擦手时我毫不惊讶——我可是要当他挚友的人,甚至非常地有自知之明地摊开了双手举起来。
圣臣顿了一下,欲言又止,我想他大概是惊讶于我的觉悟之高吧,然后才在我手心挤了一点。
我们沿着被大家默契空出来的舞池边缘旋转前进,却并不进去中心圈,只是停留在人员最疏散的地方。
为了帮我圆这个谎挚友真是牺牲了太多,得找个机会好好报答他才是。
我感觉到自己掌下接触的肌肉紧紧绷着,诚然圣臣对拍子的掌握稳健精准。但舞步生硬地像是在腿上绑了木板。
他肯定是新手,转身步出脚的时候左脚尖撇向了左侧,横向出脚是方步练习基本功不扎实的表现,我以前刚学舞步的时候也曾觉得无伤大雅,好在被老师严厉地纠正了。否则一旦养成习惯在后面高技巧性舞步学习时就会吃到苦头。
很少会看到他紧张的样子,我猜他会不会还在心里悄悄数着节拍,“圣臣,放轻松。”
“wecandancelikenooneiswatchgyou”(我们可以跳舞,如同没有人注视你一样)
我能听见他小小的气音——因为抿着唇偷偷笑了,从鼻翕轻轻飘出,“你看我歌唱得也不好,还不是敢偷偷唱给你听。”
我爸妈当初给我起「和音」这个名字的时候肯定想不到他们女儿只有国歌和校歌生日歌才在调子上的,为此他们还试图通过让我学乐器来改善。但我用铮铮事实向他们证明了会弹琴和会唱歌完全是可以独立分开的两个事件。
从小到大那些夸我声音好听的亲戚朋友用尽各种手段都不能使我开嗓。没办法,我就是如此的有自知之明。
“听过我唱歌的除了我父母,和久,就只有你了。”
我注意到他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趁此时机,按在他后背的手微微发力,他将信任全然交付于我,顺着我的方向引导而动作——借着旋转的动作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换位,裙摆随着惯性扬起,绽成一朵盛开的花。
“可你会看到,不是吗?”
他的声音很轻,我甚至几分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我本下意识想要抬起头去看他的表情,却因为被人带着轻巧地右转舞步而打断了动作。
“对。”我没有严格遵循华尔兹中的要求,反而微微侧过脸,在周围不知为何突然喧闹起来的背景音中凑近他耳边,“可我看的也只是你。”
小提琴奏出最后的几个高音,这支舞曲迎来了它的结尾,之后几乎毫无停顿的,在几声鼓点、竖琴和沙铃的单音踩点组成的节拍后,钢琴和银笛交替,慢慢汇成舒缓的合奏,拉开了更为温柔的三拍舞曲的帷幕。
“圣臣,”我蛮久没有跳舞了,现在有些跃跃欲试,“想不想试一下新的动作?”
“我不会重倾斜步。”圣臣倒是诚实得可爱。
“那你可千万要揽住我,不许嫌我重。”后半句我是小声说的,“我们不跳合格的舞好了。”
圣臣的语气里有种自己被人质疑了的不屑,“就你啊?”尾音那个几不可闻的「啊」飘忽着丝笑意,像轻飘飘的蒲公英栖在耳边,惹了微微的痒意。
e臣哥,大佬……虽然我能理解在你们188的世界里,一米七和一六五可能也差不了多少。但上称重器的时候,多的每一厘米都在勇闯天涯,我好歹一七一的骨架摆在这呢。
他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搭在我身后的手掌稍用了些力,很认真地看着我,“我不会把你摔了的。”
这我还是相信的,毕竟部里力量测试的数据都是我记录的,我对我们井闼山的王牌有着足够的信心。
我将重心后倾,形成下腰的姿态,圣臣配合着我,身体在半空中后折划了一个左旋的半圈,裙角随着舞步像翻滚的波浪,海水退去,在沙滩上留下浅浅的喘息。
为了刚刚不把我摔了的承诺,他显然紧张得有些过头了,我被腰间的手过份用力地揽了回去,两具躯体不小心碰撞在一起。
两个人贴立站着,打破了华尔兹的交际距离,我的鼻子与面前的胸膛不过微毫之差,呼吸就浮在这狭仄的空间内慢慢堆积,空气都变得几分粘稠。
舞曲还在继续,而我们两个则是突兀地停在原地。
圣臣先前脱了拉到顶的外套,上身现在只穿了校服的一件白衬衫,扣子解开两颗,他脖颈处的喉结缓缓上下滑动了一下,呼吸声加了重音,却依旧没有说话。
其实第一次跳下腰舞步他的表现已经很好了。“圣臣你很有天赋,”我试着安慰道,“要不要跟我学跳舞?”
趁着他愣神的瞬间,我将左手从他灼热的后背撤开,一个九十度的半旋与他拉开距离,左臂似飞鸟的羽翼高高扬起,右手稍稍用力相连的两手高举。然后在由臂弯组成的拱门之下,轻轻转了个圈。
乐手放下了他的银色长笛,几个跳跃的竖琴弦音在空旷的广场上方回荡不绝。
我刚刚的动作是揉杂了其他舞种即兴混搭的结果。毫无疑问,这种不合规矩的舞步如果让我以前的舞蹈老师看到是一定会被狠狠批评的。但我也想起她曾经对我说:“舞蹈是用来表达情绪的,当你想要传达快乐时,简单甚至毫无章法的动作也可以成为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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