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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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暗中观察（第2页）

石壁剧震，裂开数道长达十几丈、触目惊心的巨大裂缝，碎石簌簌落下。

沙龙瘫软在石壁之下，脖子处，一个足有大腿粗细的血洞贯穿前后，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身下的大片沙地。它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四肢却已无力支撑庞大的身躯，只能徒劳地刨动着沙土，口中出低沉而痛苦的喘息，那声音中充满了生命急剧流逝的悲凉与不甘，一声声，如同重锤敲打在在场三名女修的心上，让她们眼中不自觉地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胜利的喜悦，却也有一丝对生命消逝的莫名怜悯。

那沙龙，凭借着一股顽强的求生本能，用尽最后的气力，拖着在地上划出长长血痕的残躯，艰难地、一点一点地，爬回到了自己修行了数千年的洞穴入口。鲜血染红了洞口的沙石，它最终将头颅靠在冰冷的洞壁上，一双巨大的龙眼，光芒迅黯淡，望着洞内那片熟悉的黑暗，仿佛在回顾自己漫长的一生。最终，随着一口长长的、带着浓重血腥气息的喘息从它口中无力地吐出，这头沙谷的霸主，彻底失去了生机，死在了自己的家门前。

黄沙谷一行人，默然地看着这一幕，神色复杂。即便是亲手斩出那一剑的剑霜，此刻脸上也并无多少喜色，反而轻轻叹了口气。修行之路，便是如此残酷，弱肉强食，为了机缘造化，无论是人是妖，都难免刀兵相见，生死相搏。今日他们斩了沙龙，他日或许也会成为他人剑下的亡魂。这种认知，让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就连远远躲在暗处、借助师尊所传玄妙敛息术法观察战场的陈染，目睹了沙龙从凶悍搏杀到悲凉死去的全过程，心中亦是涌起万千思绪。他想起离开玄武山前，师尊那语重心长的告诫：“染儿，机缘虽重要，乃是修行路上砥砺前行的资粮。但若有一天，需要你在性命和机缘之间作抉择时，一定不要选机缘。机缘再好，终究是身外之物，没有了性命，一切皆是虚妄。活着，方有无限可能。”

此刻，陈染对这番话有了更深的理解。他看着黄沙谷众人开始收拾战场，心中暗道：“修行果真是打打杀杀，机缘一事，注定要有一方牺牲。师父说得对，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他更加小心地收敛自身气息，如同化作了岩石的一部分，不敢有丝毫异动，生怕被那群修为远高于他的黄沙谷修士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沙谷中，短暂的寂静被打破。黄沙谷八人开始行动起来，先便是瓜分这头沙龙的身躯。画骨境界的妖兽，浑身是宝，鳞甲、筋骨、血液、乃至可能存在的毒丹，都是炼制法器、丹药的珍贵材料。

作为承诺，也是实力的体现，剑霜一言九鼎，让修为仅次于他、在此战中起到了关键作用的柳琴率先挑选。

柳琴袅袅婷婷地走到沙龙庞大的尸体前，目光扫过那依旧散着凶戾气息的兽躯。她自有自知之明，虽得优先挑选之权，却也不敢过于贪心。那枚最为珍贵的、蕴含着沙龙毕生修为精华的毒妖丹，她连看都没多看，深知那是剑霜志在必得之物。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沙龙头顶，那只剩下一只、依旧散着微弱土黄色灵光的完整龙角上。

她取出一把寒光闪闪、造型精巧的银色小刀，手法娴熟地走到沙龙头颅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坚硬的颅骨，沿着龙角根部，轻轻切割。刀锋过处，出细微的“沙沙”声。不多时，那只尺许长短、质地晶莹如玉、内蕴精纯土系灵力的龙角，便被完整地取了下来。柳琴将其托在掌心，感受着其中沉凝的能量，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随即轻轻收入腕上一枚镶嵌着蓝宝石的储物手镯中。至于另一只早已在激战中被某位使刀男修砍落的龙角，则早已被其主人收起，众人自然并无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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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琴挑选完毕后，便轮到此战头功、一剑定鼎的剑霜。他毫不客气，径直走到沙龙尸身前，并指如剑，轻轻一划，便破开了沙龙坚韧的胸腹，从中取出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浑圆、闪烁着幽暗土黄色光泽、表面隐隐有诡异纹路缠绕的珠子——正是那沙龙苦修数千年的毒妖丹。妖丹离体，沙龙尸身最后一丝灵性也彻底消散。剑霜将妖丹小心收起，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接下来便是刘峰等其他六名黄沙谷修士。体修刘峰大步上前，他看中的是沙龙那根最为粗壮、蕴含着磅礴气血之力的脊骨，以及沙龙脖颈下方那片巴掌大小、颜色深暗、质地却最为坚硬逆鳞。龙之逆鳞，乃是龙属妖兽力量与生命的凝聚所在，是它们身上最为宝贵之物，寻常难寻。刘峰费了些力气，才将脊骨和逆鳞取下，收入囊中，脸上露出了憨厚而满足的笑容。

其余五人则分别收取了沙龙的血肉、筋皮、利爪等物，虽不及前三人所得珍贵，但也算是价值不菲的收获，各自脸上都带着喜色。

处理完沙龙的尸身，八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幽深黑暗、已然没有了主人守护的洞穴。那里，才是他们此次冒险的真正目标——沙龙收集了千百年的宝藏！

剑霜一马当先，众人紧随其后，鱼贯而入。洞穴初入时颇为狭窄，仅容两三人并行，洞壁粗糙，布满沙砾。但深入百丈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足有数十丈方圆的洞厅呈现在众人面前。

洞厅之内，景象令人惊叹。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堆放在中央石台上的一片宝光熠熠之物。十几株形态各异、却无一例外都散着浓郁灵气和诡异毒息的灵药，静静生长或是被妥善保存在玉盒之中。千年份的朱砂毒灵花，花瓣艳红如血，仿佛能滴下毒液；千年份的紫烟鬼草，叶片缭绕着淡淡的紫色烟雾，散着迷幻的气息；千年份的石灵鬼果，形如婴孩拳头，表皮粗糙却内蕴精纯土灵；千年份的百叶米毒藤，蜿蜒盘绕，每一片叶子都如同淬毒的匕……皆是外界难寻的毒属性珍品，对于修炼毒功或是炼制某些特殊丹药的修士而言，价值连城。

除却这些灵药，石台上还摆放着一块约莫小臂粗细、通体黝黑却时不时闪烁出墨绿色荧光的金属矿石——熔岩精金石！此石乃是炼制玄阶灵宝的重要辅料，尤其用于锻造飞剑时，掺入少许便能极大提升飞剑的坚韧度与锋利程度，在各大交易行中，一小块便价值数百下品灵石，眼前这块品相极佳，分量十足，价值难以估量。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并非是这些灵药矿石。在那块熔岩精金石的一旁，随意地躺着一柄断剑。剑身锈迹斑斑，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但奇异的是，那剑柄处镶嵌的一枚朱红色宝石，却是熠熠生辉，光洁如新，不受丝毫锈迹的影响，不仅如此，那宝石散出的柔和红光，竟将整个剑柄都笼罩在内，使其看上去与残破的剑身格格不入，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秘与不凡。任谁一看，便知那宝石绝非凡物。

而在洞厅最深处，还有一个由无数枯枝败叶、以及某种散着丝丝灵气的特殊枝条铺就的、直径达十几丈的巨大龙巢。龙巢之中，散落着一些大大小小、其貌不扬却色彩斑斓的彩色石头，隐隐有灵气波动。更令人心惊的是，龙巢边缘，竟散落着十几具衣着各异、早已化为白骨的的人类尸骸！有几具尸骨身上的衣袍虽然陈旧，却依旧完好，隐隐有灵光流转，显然生前所穿并非凡品，而是品阶不俗的法衣。

“这么多东西！”那名髻间别着一把精巧玉簪子、簪子上悬挂着三枚小铃铛、容貌清丽不输柳琴的女修洛瑶，美眸扫过洞内琳琅满目的物品，忍不住轻声惊叹，随即看向剑霜，询问道，“剑霜师兄，灵药二十五株，一块熔岩精金石，一柄断剑，十二具尸骨，还有那些彩色石头和龙巢材料……我们还是照旧，按功劳大小和需求，轮流挑选？”

剑霜目光扫过众人，点了点头，沉声道：“嗯，照旧。不过方才我已承诺柳琴师妹，洞中物品她可先行挑选一件。当然，前提是和咱们组队时定下的规矩一般，只能依靠自身眼力和运气，不允许使用任何探测灵器进行探查，亦不能用灵识力量强行窥探物件内部虚实，以免引不必要的禁制或损坏灵物。”这是探险队常见的规矩，旨在公平，也避免因贪婪而触未知风险。

“那是自然。”众人纷纷应和。

柳琴闻言，唇角微扬，再次向剑霜道谢：“多谢剑霜师兄，那师妹我就不客气了。”她莲步轻移，先在那十几株灵药前驻足，仔细甄别着每一株灵药的年份、药性和价值，眼神专注。随后，她又先后看过了那块价值不菲的熔岩精金石，以及那柄最为神秘的断剑。最后，她按照规矩，在距离那十二具尸骨两丈开外的地方仔细观察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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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每一件物品都颇具吸引力，柳琴轻咬下唇，秀眉微蹙，脸上露出了难以抉择的犹豫神色。她的目光在灵药、矿石和断剑之间来回游移，似乎在权衡着哪一件对自己的益处最大。时间一点点过去，气氛微微有些凝滞。

就在柳琴似乎难以决断，玉指微微抬起，似乎要指向那几株千年毒灵草时，不知是何缘故，或许是眼角余光瞥见了那剑柄上朱红宝石一闪而过的异样毫光，亦或是某种冥冥中的直觉牵引，她的动作猛地一顿！随即，在众人略带诧异的目光注视下，她竟毫不犹豫地转身，几步退回到那石台旁，纤纤玉手径直伸向了那柄锈迹斑斑的断剑，一把将其抓在手中！

入手瞬间，断剑并无任何异常反应，依旧是那副破败模样。但柳琴却仿佛松了口气般，面不改色地将断剑收入了那枚蓝宝石储物手镯内，然后对着众人盈盈一礼，声音平静：“诸位师兄师姐，柳琴已选好，便是此物了。其余的，便不作选择了。”

看到柳琴最终选择了这柄看似最不起眼的断剑，尤其是那枚品相不凡的朱红色宝石，一旁的洛瑶眼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失落。她同样出身不凡，来自洛河辖境内的玹璃洛家，眼力自是不差，早已看出那剑柄宝石的不凡，心中亦有觊觎。不料却被柳琴率先取走。不过，洛瑶心性倒也豁达，并未过多纠结，很快便将目光投向了龙巢中那些色彩斑斓的石头，以及十二具尸骨中，那具虽然法袍近乎腐朽殆尽，但头颅骨骼却呈现出一种奇异淡金色的尸骸。她隐隐感觉到，那具尸骨或许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柳琴挑选完毕后，便轮到修为最高的剑霜。他毫不犹豫，先取走了那块价值最高的熔岩精金石，随后又挑选了十二具尸骨中，法袍保存最为完整、显然生前修为最高的两具，以及三株年份最久、灵气最足的千年毒灵草。其他人对此自然没有异议，剑霜的实力和贡献，理应获得最好的份额。

第三个挑选的是体修刘峰。他性格直爽，目标明确，直接挑选了另外两具法袍相对完整的尸骨，准备看看能否从上面找到些炼体功法或秘术的线索，同时又收取了二十几枚灵气盎然的彩色石头，以及另外三株千年灵药。

第四个是那名名叫王林书的灵玄境界中期符师。他较为谨慎，挑选了两具尸骨和三十几枚彩色石头，同样取走了三株千年灵药，似乎对制符材料更感兴趣。

接下来便轮到了洛瑶。此时，石台上的二十五株灵药已被剑霜、刘峰、王林书取走了九株千年份的，仅剩下十六株百年份的。洛瑶见状，眼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失落，不过她很快调整心态，目光坚定地落在了那具她早已看中的、头颅呈淡金色的修士尸骨上。她并非看中那近乎腐朽的法袍，而是直觉那金色的头骨非同一般。修行者一旦修为达到灵丹境界，肉身便会生蜕变，骨骼泛金，乃是“金枝玉叶”的征兆。这具尸骨头颅完全呈现金色，其生前修为至少也是灵丹境界以上，甚至可能更高！其颅骨之内，或许残留有其生前的修行感悟或是神念碎片，价值难以估量。

洛瑶立刻上前，毫不犹豫地挑选了四株品相最好的百年份灵药，然后指向那具金色头骨尸骸，清脆道：“我选这具尸骨，还有这四株灵药。”

剩下的三男一女四位修士，见最有价值的物品已被瓜分完毕，便也不再挑剔，各自上前，将剩余的尸骨、彩色石头以及灵药平分了，也算是收获颇丰。

众人将所得之物仔细收好，又仔细搜查了一遍洞穴，确认再无遗漏后，便不再停留，收拾一番，迅离开了这处沙龙巢穴，朝着沙谷更深处继续探索。显然，这次的丰厚收获极大地刺激了他们的贪欲，还想着能否找到更多的机缘。

待黄沙谷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沙谷深处的瘴气之中，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确认周围再无任何动静后，一直躲在远处那块巨岩之后、连大气都不敢喘的陈染，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他先是警惕地四处张望，灵识如同触角般细细感知着周围的能量波动，确认安全无误，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用手拍了拍胸口，安抚那颗因为紧张而怦怦直跳的心脏。然而，他的动作却显得有些僵硬，脸上依旧残留着一丝后怕与惊疑。

为何会如此战战兢兢？只因就在一刻钟前，黄沙谷八人从那洞穴中出来，正准备离去时，陈染出于谨慎，再次偷偷探出头，想要观察一下他们的动向。可就是这一眼，却让他看到了足以让他心惊肉跳的一幕！

那八人中，走在靠后位置、身姿婀娜的柳琴，在即将转身融入队伍前列的刹那，竟毫无征兆地，突然转过头，那双清澈却仿佛能洞彻虚妄的美眸，遥遥地、精准无比地，看向了数百丈外、自以为隐藏得天衣无缝的陈染！更让陈染头皮麻的是，柳琴非但没有出声示警或露出敌意，反而对着他藏身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带着些许玩味与了然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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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笑，如同冰水浇头，让陈染瞬间通体冰凉！

他的敛息术法，乃是玄武山天师府独门秘传，玄妙非常。以他灵玄境界初期的修为施展出来，自信除非是灵丹境界以上的修士刻意探查，否则绝无可能被同阶甚至高出一两个小境界的修士轻易看破。然而，那柳琴，明明修为看起来与那为的剑霜相差甚远，为何能一眼看穿自己的隐匿之处？而且，她为何不戳穿自己？那笑容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意思？是警告？是漠视？还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算计？

这些问题如同梦魇般萦绕在陈染心头，使得他即便在黄沙谷众人离开后，心情依旧无比沉重，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他总觉得，那女子的笑容背后，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危险。

在原地又等待了片刻，反复确认那行人真的已经远去，并且没有杀个回马枪的迹象后，陈染这才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从巨岩后缓缓走出。他打算进入那沙龙洞穴中看看，能否捡到一些黄沙谷众人遗漏的“残羹冷炙”。毕竟，一头画骨境界妖兽的巢穴，哪怕只是些边角料，对他这个灵玄初期的小修士而言，也可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他步履谨慎，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步步走向那幽深的洞口。心中虽然对可能的收获有一丝期待，但更多的，却是那女修回头一笑带来的阴霾，以及一种仿佛被无形目光注视着的、若有若无的寒意。这片沙谷，似乎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复杂和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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