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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敬文握着听筒的手指因用力而白,手背青筋暴起。
夏小北的声音透过线路传来,甜美依旧,却带着冰锥般的锐利和寒意,直刺他的耳膜。
“投降?”王敬文从牙缝里挤出几声冷笑,胸腔因愤怒而剧烈起伏,“夏小北,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就想让我王家跪下?做梦!”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笑,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王总,赌徒输光筹码后,通常有两种反应:要么无能狂怒,砸烂眼前的一切;要么,认清现实,祈求庄家给最后一点离场的体面。”
夏小北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冷漠,“您觉得,您现在是哪一种?”
王敬文呼吸一窒。
夏小北继续道,语气平和得像在谈论天气,却字字诛心。
“钱卫国现在自身难保,他质押出去的股权,接收方很快会行使权利。一个失去对核心资产控制、又面临开采权危机的矿老板,您觉得,银行还会像以前一样对他敞开大门吗?他自身难保,不是拜您所赐,而是拜他自己的贪婪和您王家带来的‘霉运’所赐。”
“至于您其他的‘朋友’……”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张副厅长突然要求严格复核的消息,现在应该已经传到不少人耳朵里了吧?您猜,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谁愿意冒着被牵连的风险,伸手拉王家一把?”
王敬文的冷汗瞬间浸湿了衬衫后背。
他猛地抬头,看向书房窗外。
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却仿佛每一盏灯后都藏着一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王家的溃败。
那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的窒息感再次汹涌而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夏小北甚至不需要亲自出手,她只是精准地推倒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后续的连锁反应便依着物理规则,自然而然地碾压过来,将王家所有的退路一一砸碎。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王敬文的声音干涩沙哑,透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先前强撑的气势,在对方冷静到残酷的剖析下,冰雪消融。
“不是我想怎么样。”夏小北纠正他,“是您该想想,怎么样才能让这件事到此为止。王总,您确定要拿王家最后那点底子,赌我下一步会打哪里吗?”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电话两端蔓延。
王敬文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声。
一旁的王敬桓看着大哥骤然灰败下去的脸色,不敢出声,手心全是冷汗。
许久,王敬文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肩膀垮塌下来,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
“到此为止?条件是什么?”
“明天上午九点,带着隆盛矿业那份原始股权质押协议的完整副本,以及你书房保险柜里,编号第七和第九的那两份文件,到城南的‘静心斋’茶室。”
夏小北对王家的一切了如指掌,包括他最为隐秘的保险柜。
王敬文瞳孔骤缩,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湮灭。
“记住,你一个人来。”
夏小北说完,不等他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只剩下忙音,嘟嘟作响,像是敲在王敬文丧钟上的槌。
他失魂落魄地放下电话,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
王敬桓连忙上前扶住他。
“哥…她…她说什么?”
王敬文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喃喃道:“她什么都知道……敬桓,我们完了……”
书房里死一般寂静,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却再也照不进一丝光亮。
王家的丧钟,已经敲响。
而执槌者,正冷静地等待着他们亲手奉上最后的“赎金”。
第二天上午八点五十分,王敬文独自一人,拿着一个厚厚的公文袋,如同输光一切的赌徒,步履沉重地走进了那家名为“静心斋”的茶室。
一个穿着中式旗袍的女侍者似乎早已等候多时,微微躬身,无声地引着他走向最里面一个僻静的包间。
包间的门被轻轻拉开。
里面,夏小北正跪坐在茶海前,手法娴熟地烫杯、沏茶。
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精致冷静的侧脸。
她抬眸,看向门口面色灰败的王敬文,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王总,很准时。”她抬手示意他坐对面,“尝尝今年的新茶,味道很好好。”
王敬文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地走到对面,缓缓坐下。
将厚厚的公文袋放在身旁,仿佛那不是文件,而是王家沉甸甸的棺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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