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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你们……”付如鸢磕磕巴巴地追问,指尖都跟着微微紧,“平日里那些相处,难道也都是假的?”
沈知念沉默了片刻,车厢内只剩下车轮碾过石子路的轻响。
她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飞檐翘角,脑海里却蓦地浮现出裴淮年为她挡下暗箭时的背影,想起他在她咳得撕心裂肺的夜里,隔着窗棂递进来的那碗姜汤,更想起他那句低沉温和的“在我这里,不必强撑”……
眼底不自觉泛起一丝暖意,她却还是轻轻摇了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平静:“交易是千真万确的,但他待我,确实存着敬重。只是这敬重归敬重,终究不是寻常夫妻间的情分。”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衣襟上的盘扣,声音轻了些:“我已经想好了,等军械案彻底了结,风波平息,便与他好聚好散。所以生孩子的事……从来不在我的打算里。”
付如鸢这才恍然大悟,心里却像堵了团棉絮,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她望着沈知念平静的侧脸,想起裴淮年每次看向沈知念时,深邃眼眸里藏不住的温柔——
虽未曾婚配,可她也能看出来,那是一种掺着疼惜与在意的目光,哪里像是对“交易对象”的敬重?
“可我瞧着裴将军对你……”她忍不住替他辩解,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分明不止是敬重。在郡主府,他冲进来救你的时候,眼底都在冒火,还有,他知道你有危险……”
沈知念听着她一桩桩细数,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却没接话。
有些事,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就像那日秋收节上,躲开刀刃射的瞬间,裴淮年攥着她手腕将她护在身后的力道,还有他转身时眼底毫不掩饰的浓烈担忧,都曾让她心头狠狠晃了一下。
可那纸交易的枷锁还在,她不敢多想,也不愿多想——
毕竟,失望过一次,便再经不起第二次了。
“不说这个了,”她轻轻拨开车帘一角,岔开了话题,“花田一早过来,说你昨日就想来将军府,到底出了什么事?”
付如鸢这才回过神,脸颊“腾”地泛起红霞,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道:“也、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关于定国公府……赵承煜的事。”
沈知念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清澈,带着几分了然。
付如鸢本不想让沈知念挂心,被她这般盯着,只觉得心里虚,那些藏着的话再也兜不住,终于咬着唇说道:“昨日我本是要来将军府递消息的——昨日刑场那边出了变故,周尚书差点遇刺。我追那个黑衣人的时候,在巷子深处撞见了赵承煜……我觉得这事太蹊跷,本想赶紧来告诉裴将军……”
“那为何没来?”沈知念追问,鼻尖萦绕的淡淡药味让她心头一紧,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你是不是受伤了?”
付如鸢被她问中,慌忙摆了摆手:“真的是小伤,不碍事的。”
她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胳膊,遮,试图证明自己没事,“昨日夜里我总觉得不安生,想着去定国公府附近探探动静,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些线索。谁料刚摸到后墙,就被赵承锦现了……”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他……他非说我深夜擅闯,不怀好意,赵承煜又耍混说我是来找他的,赵承锦咬着不放,我没辙,就……就在那里留宿了一晚。”
最后几个字说得含糊不清,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
马车里一时静了静,只有车轴转动的轻响。
沈知念看着她这副窘迫模样,心头的担忧稍稍放下,却忍不住挑了挑眉——
赵承锦是定国公府的大公子,身体羸弱,一心钻营朝堂,素来与赵承煜的散漫不同,怎么会对如鸢感兴趣?
她没再追问,只轻轻拍了拍付如鸢的手背,语气放柔了些:“平安就好。既是在定国公府待了一夜,想来也能探到些有用的消息,等见了裴将军,正好一并说清楚。”
……
酒楼里。
“什么?外室?”许阿狸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声音里淬着难以置信的尖锐,“宋鹤鸣,你让我做外室?你明知道我盼的是什么!”
她怎么甘心?
费尽心思才让宋鹤鸣松口,若是只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日后在南洲城岂不是要被人戳断脊梁骨?
那些戏班的姐妹、街坊邻里,不定要怎么编排她“痴心妄想一场空”。
“我不同意!”许阿狸猛地站起身,衣摆扫过桌沿,带得茶杯“哐当”一声撞在碟子里,“要么风风光光娶我入府,要么……要么我就不依!”
宋鹤鸣眉头紧锁,脸上满是为难:“阿狸,你别闹。这不是我能做主的——是荣贵妃的意思。”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沉,“姑姑说了,侯府主母的位置不能空太久,她已经在为我物色门第相当的贵女,过些日子就会有消息传来。”
贵女?又是贵女!
许阿狸气得浑身抖,眼底翻涌着嫉恨。
当年沈知念就是仗着家世嫁进侯府的,如今她走了,他们还要找个门当户对的来压她一头。
她心里清楚,宋鹤鸣这话半真半假——
荣贵妃固然看重门第,但他若真铁了心护着自己,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话到嘴边,却不敢说得太硬。上次花轿临门却没进了侯府的滋味还历历在目,她怕自己一闹,宋鹤鸣又像从前那样冷淡下来,到时候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气焰瞬间矮了半截,许阿狸咬着唇,眼圈泛红,声音带着几分委屈的哽咽:“可……可做外室算什么?连个名分都没有,我日后怎么抬头做人?”
宋鹤鸣见她软了态度,语气也缓和了些:“你先委屈些日子。等过了这阵子,我再想办法给你求个体面些的名分,总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这话虚虚实实,许阿狸却只能攥紧了拳头,把满心的不甘咽下去。
她看着宋鹤鸣那张带着几分愧疚却绝无退让的脸,心里清楚,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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