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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辽也不说话,就美滋滋地看着窗外,给手指头吹气
张若瑶回了个OK的表情包,告诉他:“柜子里有碘伏,不行去医院吧,包扎一下,别沾水了。”
闻辽打字不方便,还是语音说:“没事儿,换指甲就好了,我换过一批了都。”
张若瑶问什么叫换过一批。
闻辽说他刚离开荣城那年不是休学在家么,后来想想其实那时是心理出了问题,但被忽略了,那时候也没有现在这样便捷可寻的心理咨询,总之那时候在家他不爱说话,每天就是吃饭睡觉打游戏看动漫,对着电脑的百分之八十时间都在咬指甲,十指连心,痛让他觉得爽,渐渐地,甲床都被咬没了,越长越蜷缩,就剩黄豆粒儿大小。后来是去了医院矫正才好起来。
闻辽说完了,但没有发出去,取消了。刚吵完一架,他不想故意博张若瑶同情,这样不好,而且张若瑶那个时候的状况未必就比他强到哪去,她一声都没吭过。
斟酌过后,只发出一句:“没事儿,会长出新的。”
后面还有一句:“我爱你。”
张若瑶噼里啪啦打字:这三个字在你嘴里可真容易说出口。
打完了,也没发,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最终回了个:“哦。”
刘紫君趴在卫生门口,偷看她手机屏幕,张若瑶一抬头,吓一跳。
“姐,我指甲也疼。”
“手怎么了?”
“不是手,是脚,脚指甲。”
刘紫君把袜子脱了,抬脚晃了晃:“我爸砸我相机,结果砸我脚面上了。疼死我了。”
张若瑶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没忍住笑,和刘紫君对视了一眼,更忍不住了。两个人站在卫生间门口笑半天。
“该。”
她让刘紫君把脚冲一冲,扶着她肩膀回卧室,床上坐好,她来检查一下。脚指甲没事儿,就是脚背高起来一块,还发红。
她去洗了块抹布,包冰块敷着降温。
“姐,我还要剪剪脚指甲。”
“我这没有指甲刀,明天回你自己家剪去。”
“姐,你跟你男朋友不睡一屋啊?”
张若瑶揪她小脚指头:“再多嘴我让你爸来接你。自己的事没弄明白呢,来操我的心。”
这一夜就这么过了。
但刘紫君的好奇心并没有被满足。
第二天两个人一起睡到日上三竿,然后被张若瑶揪起来,去逛商场买衣服,快过年了。
刘紫君又问:“姐,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张若瑶懒得理她。
刘紫君开始向张若瑶传授她在网上接纳的一些婚恋避雷观点,比如,一定不要未婚先孕,婚前要查征信,看看他的银行流水,要看他父母在家里的相处模式,听听他对未来的看法,至少要有五年内的切实可行的规划
张若瑶看不上刘紫君买东西的眼光,刘紫君总喜欢买各种特别宽大极简的衣服,在她看来就是老气横秋。刘紫君反说张若瑶根本没有自己的审美,是被资本制造的流行风向法荼毒了大脑。
张若瑶问她:“所以你问季桥他的规划了?你们打算去同一个城市读大学?”
“什么啊?”
张若瑶说别装了,她昨天晚上清清楚楚看到两个人穿着同款不同色的德训鞋,刘紫君身上还披着男生的外套。
刘紫君说只是巧合。
“那书包上
的挂件呢?一样的,也是巧合?”
刘紫君赌咒发誓,她和季桥就是好朋友,非常非常好的那种,但不是情侣,如果一定要问个原因,那就是他们家庭很像,主要是家庭矛盾方面,她和季桥互舐伤口,互相安慰鼓励。
张若瑶又问,那工作室是怎么回事?谁租的?
刘紫君说,那原本就是季桥家闲置的车库,要说季桥他爸对他有多么粗心不在意,他们都把车库当工作室小半年了,他爸竟然没发现。
张若瑶说,他爸没发现,但你爸发现了。
反正相机也砸了,你短时间内也别想着重整旗鼓东山再起了,安心学习吧。
刘紫君很沮丧。她知道迟早会有被刘卫勇发现的一天,只是心里不平衡,她觉得别人的父母都很开明,给孩子足够的自由度,但刘卫勇看她看得太紧了,不客气地讲,像监狱看犯人,而且不听人言的,顽固,霸道,暴力,独断专行,盲目自信,拥有中年男人所有的缺点,让她喘不过气。
“他怎么对你使用暴力的?”
刘紫君说:“他没对我暴力,但对相机暴力了,那相机还不是我的,摔得稀巴烂。他说他赔,可我怎么和同学交代呢?”
张若瑶说:“我不偏不倚地讲,你爸够惯着你的了。而且你刚刚说的那些,我并没有看到。”
刘紫君说这正是关键点。
她前段时间看到一种观点,当你讨厌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要试图跳出你们当前的身份关系,以一个第三人称的角度重新审视这个人。她尝试过了,发现刘卫勇在外的人设特别好,一个细心耐心的单身老父亲,还做着一份“灵魂摆渡人”的工作,敬业负责,听着还怪好听。
但她作为刘卫勇的女儿,感受不到这些。她只能感受到父女关系里的不平等,仗着一句“我是你爸”、“我比你懂”就能对她无限倾轧。当她把这些说给别人听,得到的回馈往往是:“不能呀,你爸挺好的呀。”
只有季桥对她说:“我明白你。”
因为季桥的爸爸是名师,在学校的名声也非常好,没人知道他晚上经常喝酒,暴脾气,借着酒劲儿就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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