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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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火种之诺重塑之躯与凯尔希的沉默（第1页）

律令方舟深处，医疗隔离区的空气冰冷得如同墓穴。维生设备单调的嗡鸣是唯一的背景音，映衬着中央隔离舱内死寂的灰白。博士躺在那里，左胸连接着错综复杂的管线，监测着微弱的心跳和源石能活性。他的右肩以下，空无一物。断裂处被特殊的生物凝胶和源石抑制力场覆盖，阻止着结晶化的进一步蔓延，但那灰白色的、如同劣质源石矿脉般的断口边缘，依旧触目惊心。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凝胶下的抑制力场，带来阵阵针扎般的幻痛。更深的寒意，来自心脏处阿米娅烙印边缘那道幽蓝色的、如同毒蛇信子般的空间印记——舒恩的诅咒，冰冷地蛰伏着，每一次心跳都带来细微的麻痹感。

【管理员生理状态：稳定（危殆后）。生命体征维持中。虚妄之躯同化进程：局部终止（右臂完全结晶化并截除）。烙印核心污染（舒恩标记）：活性稳定，持续解析中。】

prts的蓝色界面悬浮在隔离舱外，数据流稳定，却透着一种沉重的静默。

舱门无声滑开。凯尔希走了进来，脚步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她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面容依旧是惯常的冷硬，但眼底深处翻滚的疲惫与某种深沉的挣扎，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她的目光扫过博士空荡的右肩，在那死寂的灰白上停留了一瞬，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随即落在博士苍白紧闭的眼睑上。

“他醒了？”凯尔希的声音不高，询问的是悬浮在旁边的prts界面。

【意识恢复度：。生理性昏睡间歇。烙印共鸣：微弱稳定。】

prts回应。

仿佛为了印证，隔离舱内的博士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视线有些模糊，聚焦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凯尔希冷硬而熟悉的面容，以及她眼底那抹难以掩饰的复杂。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凯尔希…迷迭香…怎么样？”这是他意识清醒后最迫切的问题。

“透支严重，精神海濒临枯竭，但命保住了。华法琳和闪灵在全力维持，需要时间，很长的时间。”凯尔希的回答简洁而冰冷，她走到隔离舱控制台前，调出博士的生理数据，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划过，目光却并未完全聚焦在那些跳动的数字上。“你该关心的是你自己。虚妄之躯的局部同化虽然终止，但舒恩的标记如同定时炸弹，烙印核心的能量损耗也接近临界。每一次心跳，都在消耗阿米娅为你留下的‘秩序’之力。”

博士沉默了片刻，感受着左胸烙印处传来的微弱灼热与那幽蓝印记的冰冷麻痹。他抬起仅存的左手，有些费力地指向自己空荡的右肩：“代价…我知道。但值得。”他的目光转向凯尔希，带着一丝探寻，“prts…最后接管‘火种-o’时…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关于‘火种协议’？还有…重塑？”

凯尔希操作屏幕的手指猛地顿住！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她没有立刻回答，背对着博士的身影显得异常僵硬。几秒钟的沉默，在维生设备的嗡鸣声中显得无比漫长。她缓缓转过身，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绿色眼眸，此刻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风暴——震惊、挣扎、痛苦，甚至…一丝恐惧？

“你…听到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再是纯粹的冰冷，而是一种被触及最深禁忌的震动。

【“火种协议”附属条款：管理员紧急生命维持方案（代号：重塑）-已检索。】

prts的界面适时地刷新，冰冷的蓝色字体在凯尔希身后亮起：

【方案描述：当前文明“方舟”级生态单元检测到绑定管理员生命体征危殆且躯体严重损毁污染时，可启动“重塑”协议。利用“方舟”核心（律令方舟）储备的原始生物模板数据（管理员备份），结合“火种”单元（石棺附属冷冻舱）的高维物质重组技术，于特制培养舱内，为管理员重塑一具纯净的、与备份数据完全匹配的生物躯体。】

【风险提示：】

【意识转移成功率：理论值（受源石污染精神烙印干扰影响，实际值未知）。】

【未知排斥反应：新躯体与当前世界规则（源石环境）兼容性待验证。】

【潜在人格数据覆盖：备份数据时效性存疑，存在覆盖当前管理员人格记忆风险。】

【“火种”技术不可控：重塑过程需调用“火种-o”核心权限，其稳定性及潜在威胁不可预测。】

博士看着那一条条冰冷而残酷的风险提示，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重塑…原本的身体？回到…真正的血肉之躯？不再是这个由源石意志、求生本能和阿米娅烙印勉强构筑的虚妄之躯？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在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摆脱结晶化的威胁，摆脱这随时可能崩溃的锚点之躯，真正地…活着？回归？回到阿米娅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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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如同野火般在眼底燃烧，但prts列出的风险又像冰水当头浇下。意识转移可能失败，可能变成另一个人，甚至可能释放出“火种-o”这个更可怕的怪物。

“你…一直知道这个方案？”博士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目光死死锁住凯尔希僵硬的背影。

凯尔希终于缓缓转过身。她的脸色比隔离舱的合金壁还要苍白，嘴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那双绿色的眼睛里，风暴并未平息，反而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沉重的痛苦。

“是。”她承认了，声音低沉而干涩，“从prts在石棺中唤醒你，从律令方舟伴航出现，从我们第一次解析出它核心数据库的碎片…我就知道了‘火种协议’的存在，知道了‘重塑’的可能。”

她向前一步，靠近隔离舱，隔着透明的舱壁，她的目光如同穿透了博士虚弱的身体，直视他灵魂深处那点渴望的火焰。

“但我选择了沉默。博士。”凯尔希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却又蕴含着火山爆前般的压抑，“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博士回答，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已久的质问：

“因为代价！那不仅仅是prts列出的冰冷风险！那是特蕾西娅的遗产！是律令方舟存在的根基！‘重塑’协议一旦启动，消耗的是律令方舟核心储存的、属于特蕾西娅时代最纯净的源石本源！那是维持秩序屏障、庇护罗德岛在泰拉风暴中航行的最后底蕴！那是她留给你…留给我们…最后的‘摇篮曲’！”

她的手指猛地指向隔离舱上方，仿佛能穿透层层甲板看到舰那幽蓝的菱形核心。

“为了你一个人重塑躯体，我们可能要赌上整个罗德岛未来的庇护所！赌上特蕾西娅用生命换来的最后秩序！这值得吗？！”凯尔希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那份压抑的挣扎几乎要破开她冷硬的外壳。

“还有…”她的目光转向隔离舱旁边另一个独立的、散着低温寒气的收容单元。里面，“火种-o”正静静沉睡在淡蓝色的冷冻液中，额头的星环齿轮徽记黯淡无光。

“‘重塑’需要调用它的核心权限！唤醒它，利用它！我们刚刚才见识过它抬手间湮灭空间的力量！那根本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东西！把它从沉眠中拖出来，去进行一场成功率未知、风险未知的重塑手术？这与打开潘多拉魔盒何异？！”凯尔希的声音充满了深深的忌惮和无力感，“为了你一个人的‘回归’，我们要把整个泰拉，甚至可能把妮姬世界的舒恩也吸引过来，去赌一个前文明留下的、极度危险的‘火种’会不会失控？！”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但那深绿色的眼眸深处，那份沉重的痛苦和挣扎，如同烙印般清晰可见。

“博士…我看着你从石棺中苏醒，看着你带领罗德岛走到今天。我知道你渴望回归，渴望摆脱这具枷锁般的躯体…但‘重塑’…”凯尔希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沉重，“那不是救赎之路…那可能是一条通往更深绝望的捷径。用特蕾西娅的遗产，用无法掌控的兵器，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完整’…这个代价，罗德岛付不起，泰拉…也付不起。”

凯尔希闭上了眼睛，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那份属于罗德岛最高医疗权限者的冷静外壳下，是一个在责任、誓言、情感与巨大风险面前被撕扯得鲜血淋漓的灵魂。她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沉重地压在隔离舱冰冷的空气中。

博士躺在那里，凯尔希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敲打在他渴望回归的心上。左胸的烙印灼热与舒恩诅咒的冰冷交织。他看向prts界面那冰冷的“重塑”方案，又看向凯尔希紧闭双眼、痛苦挣扎的侧脸。

回归的代价…是特蕾西娅的遗产，是律令方舟的根基，是唤醒一个可能毁灭一切的兵器…以及，那高达的，可能彻底失去“自己”的风险。

他仅存的左手，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空荡冰冷的右肩断口。归途的曙光近在咫尺，却背负着可能焚毁一切的恐怖价码。火种之诺，是新生，还是终焉的序章？凯尔希的沉默，给出了她血淋淋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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