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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灶台里的柴火燃尽,火光灭了。
&esp;&esp;宋端此刻再也没有轻浮和调侃的表情。他看过闻瑎所写的策论,已对她的知识涉猎之深有所惊奇,但这次——
&esp;&esp;看着她侃侃而谈的模样,宋端轻笑,目光微垂,不该有的心思稍微收敛。
&esp;&esp;吴居对她的评价是对的。
&esp;&esp;此子,假以时日,登阁拜相。
&esp;&esp;
&esp;&esp;这场雨中屋檐下的谈话结束。
&esp;&esp;宋端看了一眼依旧阴沉的天空,沉吟了片刻,最终说道:“我知道你平日里多是谨言慎行,从不夸口虚谈,今日才知你胸中肚量,是我轻视你了。”
&esp;&esp;闻瑎有些惊讶,她这是第一次听到宋端如此直白地称誉自己,似乎有什么和原来不太一样了。
&esp;&esp;她垂下眼睑,抱拳作揖:“师兄谬赞了。”
&esp;&esp;窗外雨声淅沥,宋端想揉一下闻瑎的头,可抬在空中的手一僵,踌躇了片刻又放下了,最后笑道:“但是小师弟,你可知晓,你谈起皇权王室的口吻中,带着一些你自己也未曾发觉的轻蔑和漫不经心。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隔墙有耳,谨言慎行。”
&esp;&esp;这话宋端说的声音很不大,却重重地砸在了闻瑎的心里,有些心惊。
&esp;&esp;她在刚拜到卢屹规门下时也被隐晦地提点过几次。而后,她在老师这等忠君爱国之人面前更是谨言慎行,不曾泄露丝毫不尊。
&esp;&esp;她以为现在自己在表面上做得足够好了,没想到宋端竟如此敏锐,不过一场谈话而已。
&esp;&esp;闻瑎垂下头,几缕发丝掩住了表情。
&esp;&esp;沉默了片刻,闻瑎终于出声了:“谢谢师兄提点,我记住了。”
&esp;&esp;宋端的手略过她的头顶终于还是落到她的肩膀上,拍了两三下。
&esp;&esp;“记住就好,祸从口出可非虚言。”
&esp;&esp;院子里一朵杏花不堪雨水浇打落在地上。
&esp;&esp;宋端站起来,捋了捋因为雨水浸湿而黏在身上的几处布料。
&esp;&esp;“小师弟,那今日就先告辞了。”
&esp;&esp;闻瑎看了一眼窗外,雨还大。
&esp;&esp;“不如等雨小——”
&esp;&esp;宋端轻言浅笑:“不了。”
&esp;&esp;他拿起伞,走进雨中,还能依稀听见他的声音:“以后就是同僚了,小师弟。”
&esp;&esp;许久,闻瑎才收回视线,过于漫不经心吗。
&esp;&esp;一个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人,即使在封建社会生活了近二十年,但让她对这腐朽的封建王朝发自内心产生所谓的敬畏感,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
&esp;&esp;她干笑了一声,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esp;&esp;雨丝捶打着青苔。
&esp;&esp;等到太阳西斜,雨才渐停。
&esp;&esp;闻瑎去外面的糕点肆里买了一包牛乳茶酪,酥皮糯心,闻起来甜香,吃起来不腻。
&esp;&esp;“兄台可是闻瑎?”
&esp;&esp;陌生的声音,闻瑎朝出声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宽肩窄腰、小麦肤色的青年,颇为健硕,右边的眉毛是断眉,上面有一道短短的伤痕,刚好横在眉尾,不免让这人的面目带上了些许的凶狠。
&esp;&esp;不过她没见过、也不认识。
&esp;&esp;闻瑎心下疑惑,不过同样作揖回礼。
&esp;&esp;“请问阁下是?”
&esp;&esp;“在下俞修樾,也是今年的考生。”
&esp;&esp;会试第三,他怎么会认识自己,我根本没见过他这人。
&esp;&esp;闻瑎:“久仰大名,不知俞兄有何要事?”
&esp;&esp;俞修樾指了指闻瑎身后的丁记糕点铺子:“我听说这里的点心好吃。今日心情颇好,便想着来此一满口腹之欲,没想到闻兄也爱吃这甜食。”
&esp;&esp;他说话的声音有些憨,倒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凶了。
&esp;&esp;“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esp;&esp;俞修樾:“闻兄,回见。”
&esp;&esp;若不是看见墨黑色玉佩上的瑎字,俞修樾还以为写出那样文章的人会是和自己一般的塞边汉子,没想到这般清隽,竟似江南水乡养出来的人物。
&esp;&esp;闻瑎并不知道俞修樾心中所想。
&esp;&esp;她按照自己的原定计划,买过糕点后,又到临街的饭馆喝了一碗豆腐海带汤,心满意足地往家里走去。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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