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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童的眼睛亮了亮。可能是因为他注意到了我下意识更换的称呼,也可能是因为他感觉到了我那有些动摇的情绪,预判到了我已经答应的结果。总之,他抓住机会「拦网」,杜绝了我拒绝的可能——少年自作主张地说道:“就这么说定了。”
“诶、诶?”
我眨了眨眼睛,却见天童伸出手,迅速地揉乱了我的头发。然后他趁着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去追杀他的时候,飞一般地离开了画室:“午休要结束了,快点回教室哦!”
“对了,不要太想念我——”
“我才不会想你呢!”我莫名的感觉到些许微恼,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然后我听到了本该已经离开了的少年,去而复返时落在画室门口的笑声:“太无情了吧。”
说的好像他会想我一样,哼。我一边整理着被揉乱的发丝,一边忍不住在心底吐槽。真是的,天童这家伙,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然而重新开始作画的时候,我看着落在画纸上的日光,惊觉那片火烧云好像后知后觉地烧到了我的脸上。
奇怪,我不是应该已经习惯了吗……
4
我和天童的第一次见面,还要追溯到我们都在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当时我们都还住在乡下。虽然我们的初见如果从最初的目的上来看,我个人觉得可以称得上有些失礼,但天童却并不在意。
因为我家做生意,我每天放学之后都要先去藤田阿姨经营的花店,将妈妈在昨天整理好的清单交上去,上面写着我们家明天所需要的鲜花种类与数目。有时候我还能收到一两支卖不出去的、即将凋谢的鲜花,是熟识的店员随手拿给我玩的,什么百合花、波斯菊……杂七杂八的,我跟着了解了很多花语。
那一天也不例外,然而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被藤田阿姨的女儿由美子叫住了。那孩子比我小两岁,才刚读小学,平时总会怯怯地看着我。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
由美子问我:“姐姐,你有没有听说……附近出现了妖怪?”
嗯?我险些以为我听错了。
于是由美子绘声绘色地告诉我,在附近的体育馆里出现了一只河童。虽然我有点搞不懂河童为什么不出现在河边而是出现在体育馆,但我还是耐心地听了下去。
毕竟,说不定这是一只爱运动的河童呢。
“他们说,那绝对是河童,因为他有着传说中的红头发。”由美子说道,“而且他完全能够猜透大家的想法,简直会读心术。所以就算他不是河童,那也一定是别的妖怪。”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因为太聪明而被误解的人类小孩呢?
“不,他就是妖怪。”由美子笃定地说道。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向我看了一眼又一眼:“我、我有点害怕,都不敢怎么去体育馆玩了,所以我就想请姐姐过去……”
我恍然大悟,看来她是想要请比她年长的我为她壮胆啊。没想到我在她的心里,居然是这么威风凛凛的形象,很好,我答应了!
正当我想说「可以」的时候,只听由美子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大家想请你帮忙捉妖。”
我:?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呢?
5
啊,但是没办法,乡下总是这样,因为地方小,有什么事情就传的就非常快。再加上我们家做的生意比较特殊,所以外面关于我的传言千奇百怪,有说我们家祖上是开神社的,擅长通灵,也有说我们家是附近的几个村子里最不祥的地方……总是,身处怪谈中心的我,面对由美子这有些离谱的话,心态已经被锻炼的出奇的平静。
尽管我被由美子的想法弄得哭笑不得。但彼时年纪尚小的我已经在日常的观察中,学会了一些大人们之间的「做事方式」。我飞速地思考起来,藤田阿姨和我们家有生意来往,所以我最好不要拒绝她的女儿——于是我微笑着表示我可以陪她去看看。至于能不能捉得住,那就要看对方的道行深浅了。
由美子一脸敬佩地拉着我去了体育馆。现在是放学时间,有很多人都在练习,而我刚走进体育馆,就一眼就看到了符合由美子描述的那个男生。他正在朝着墙壁上抛球,反弹,接住,再抛球,如此循环往复,一个人独自练习。
我想,我之所以能够注意到他,不仅是因为他的西瓜头红发看起来特别显眼,而是因为——
由美子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声地说道:“姐姐,就是他……啊,他看过来了!”
是的,被我们议论着的男生在接住球之后,突然回头朝着我们看了过来。他似乎在这方面相当敏锐,能够及时地察觉到他人的注视,这让还没想好如何打招呼的我稍微有些困扰。
我的反应还算正常,由美子看起来却非常害怕,她一下子就躲到了我的身后,这让我不由得想起来在其他的同龄人在看到我的时候,所展现出的同样的反应。
——同类。
虽然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我们的性格是否合得来。但我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个词。不论怎么说,我决定了,我要和他做朋友!
我轻轻地拍了拍由美子,示意她放开手,然后无视周遭的所有人,径直地朝着他走了过去。那个男生看起来注意到了我的终点是他。于是他不再继续练习,而是抱着球一直盯着我看,看我一步一步走向他,他的视线看起来十分警觉,然而警觉之中又透露出几分好奇。
我走到他近前,认真地问他:“请问,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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