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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锦之只觉得这官场倾轧的手段,真是越下作,越不讲道理了。
拜托,如今上面坐着的靖安帝,心思何等深沉,手段何等果决,哪里是那种会被几句流言蜚语、几份弹劾奏章就轻易蒙蔽了双眼的昏聩之君?
而她木锦之,扪心自问,绝非尸位素餐之辈。
无论是最初的龙骨水车,之前的改进造纸术、制造玻璃,还是前段时间在南江成功用海水制盐,哪一件不是她能力的体现。
那“忠勤伯”的封号,是陛下对她功绩的肯定,是她用实力自己拼出来的。
她可不是那些靠着祖荫、钻营谄媚爬上来,只会动嘴皮子、写些华而不实文章的“朝廷蛀虫”。
这些人……这些弹劾她的人,不会天真地以为,她们一群人加起来的价值,能比她木锦之一个人对陛下、对朝廷更有用吧?
一群只会拿着放大镜揪人错处的小人,除了摇唇鼓舌,捕风捉影,她们还能干什么?
她木锦之的功绩和能力,是实打实摆在陛下案头,刻在荣国百姓心里的。
或者说……木锦之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扫过不远处御史台那群人聚集的方向。
她们狂妄自大到以为,仅凭一个御史台,就能压过六部之一的工部?
以为她们掌握了“清议”的权柄,就能随意拿捏一个手握实权、为朝廷创造价值的侍郎?
简直可笑至极!
工部掌管营造、水利、屯田,国之命脉所系,岂是只知风闻奏事的御史台可以轻侮的?
什么顺嘴弹劾,这哪里是冲着她木锦之个人来的?
这分明是借题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想借踩着她这个新晋的伯爵兼工部侍郎,来打击整个工部的威信,甚至试探陛下的态度。
想到这,木锦之反而一点也不生气了,看向正殿紧闭的大门,唇角微勾,目光幽幽。
她倒要看看,今日这场由“闭门不出”引的“大戏”,究竟会唱成什么模样。
沉重的钟声在压抑的铅灰色天幕下悠长回荡,仿佛敲在每位朝臣紧绷的心弦上。
那几扇象征着无上权力与风暴中心的、朱漆描金的未央宫正殿大门,在所有人的屏息凝神中,终于伴随着低沉的“吱呀”声,被两侧的内侍缓缓推开。
一股混合着沉香、不知名的花香、陈旧木质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威压感的气息,如同实质般涌出,瞬间裹挟了殿外肃立的百官。
“入——殿——!”
司礼宫人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如同裂帛,划破了宫门广场上几乎凝滞的寂静。
百官依着品秩,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开始鱼贯而入。
木质的朝靴踏在光可鉴人、由巨大青金石铺就的殿前甬道上,出整齐却沉闷的“沙沙”声。
木锦之走在工部队列中,目不斜视,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感受着脚下冰凉坚硬石面传来的触感,以及背后那几道如芒刺般、来自御史台方向的不善目光。
大殿内部的空间异常高阔,雕梁画栋在宫灯柔和却明亮的光线下更显庄严华美。
粗壮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贵重木材支撑着穹顶,柱身上精细的朱雀浮雕在光影中仿佛要活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来自角落巨大鎏金香炉的沉水香气息。
“跪——!”又是一声高亢的宣唱。
“吾凰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贺声在宏伟的殿宇内回荡,声浪撞击着墙壁与穹顶,显得格外肃穆。
“众卿平身。”
“谢陛下。”
百官起身,衣料摩擦出窸窣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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