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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在接近那个最著名的、被誉为毒品仓库的街区吗?”
李维问,“似乎是叫‘特佩托’还是什么名字来着?”
“没错。这儿本地人喜欢吹嘘说,‘如果你熟悉环境,还能找到合适的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在‘特佩托’的贫民区买卖的。’最新的好莱坞大片,保护动物,可卡因,或者AK47,应有尽有。只有在这个地方,偷渡者和牙医之间毫无区别。”
司机拿棒球帽将自己的脸遮挡起来,问道,“你以前来过?”
“当然没有,在遇到我身边这位马杰尔先生之前,我这辈子都没想过拜访拉丁美洲。”
李维好奇地环顾着眼前的街景:一栋紧挨着一栋的低矮水泥房,房顶被刷成了黄色或蓝色,街边到处都是用五颜六色的帐篷支起来的小摊,破旧到给人一种他们卖的东西绝对不会超过五块钱的错觉。
还没等他看清那些花花绿绿的摊贩正在出售什么商品,就被大麻烟的臭味呛得打了个喷嚏。
他捂住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别告诉我你要带我们去享受的是这种‘乐子’。”
“不是,不是——我也得能买得起才行。”司机连连否认,“你讨厌这股味道的话就离他们远点,我们要去后面的一条街,靠近死亡女神圣地的地方。”
“诶呀,”马杰尔惊喜地问,“这里的人也信奉死亡女神?”
司机被逗笑了:“你们是一个国家的人,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他向不明所以的李维解释:“死亡圣神是一个恐怖而仁慈的骷髅女神,她的起源可以追溯到美洲大陆被发现以前。犯罪分子和普通市民来到她身边,祈求恢复健康,找回丢失的物品,或是找到被绑架的家人。她对他们一视同仁——你有任何不想跟上帝说的话,都能够对她讲出来。
“打个比方,你的表哥进监狱了,你献上一个祭品,请她帮忙,她就会帮你。对她来说,你是谁或者你问了什么都无所谓。”
李维听得津津有味:“介绍得真好,你应该转行去当导游的。”
司机被捧得不好意思了:“哪有正经的导游敢带普通游客参观‘特佩托’?这是这座城市最肮脏、最混乱、最有激情的地方,它是M城的心脏。看到那边的广场了吗?那是康塞普西翁教堂广场,阿兹特克最后一位王室领袖、最伟大的战士烈士‘库埃特莫克’在这里被俘,广场上有一块牌匾,写着‘奴隶制从此开始’。”
李维问:“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多?”
“我小时候想当个历史老师。”司机耸了耸肩,“结果后来我成为了奴隶——金钱的奴隶。”
马杰尔说:“你现在去当老师也不迟。”
“不,已经太迟啦……我早就学不进去东西了。”司机叹息说,“目前我唯一的梦想是攒够了钱,去到联邦的亚桑州帮人盖房子,听说那的建筑工人比我在南方割一个月甘蔗挣得还多。”
聊着聊着,他们依靠双腿走到了目的地。
“到了!这边都是旅店、同性恋酒吧、夜总会和各种性|交易场所,千万不要满脑子想着放松、然后被当地人骗了,他们会向你兜售毒品的,我们最好老老实实住店,其他事别看、别听、别问。”
李维跟着司机走进一家破旧、但还算整洁的小旅馆。
“一个房间。”司机说道。
旅店前台:“你确定?我们没有家庭房,每个房间最多睡两个人。”
“确定。”司机掏钱,“他们睡床上,我睡地板。”
“停,你躺地上谁能睡着?”李维阻止他,对旅馆老板说,“再加一个房间,我们出钱。”
司机嘿嘿一笑,眼神既羞涩又狡猾。上楼时他为自己辩解说:“我有多少钱你们也都看到了,这不是没办法嘛……你们歇你们的,晚上找地方去喝杯酒,明天早上再出发。”
**
李维洗了多日以来的第一个热水澡。清水冲走了灰尘和疲惫,但他躺在旅店标间坚硬的单人床上时,依旧觉得浑身不得劲。
马杰尔在浴室奋斗时,他无意识地用指尖抠弄着手臂上的鳞片,心想:
恶灵马杰尔生前应该没来过“特佩托”。按照正常的流程,他会跟着肥膘抵达M城的安全屋,随后与下一个名为“刮刀”的郊狼前往联邦。
这次由于李维的参与,肥膘死了,他们的行程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可是如果马杰尔不熟悉“特佩托”,这里的景色为什么还能如此真实?
难道它并不是根据马杰尔的记忆生成的?
随着思考,困意渐渐涌了上来,李维侧躺着小憩了一会,快要彻底失去意识时,马杰尔洗完澡走回房间,开关门的声音将他惊醒了,他飞快地放下衬衫的袖子,挡住胳膊上的鳞片。
马杰尔看出他的困倦,说道:“你去睡一会吧,我看着行李和隔壁司机。”
李维盯着他,问:“你以前来过‘特佩托’吗?”
“没有。”
李维又问:“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之处?你需要我替你干什么?”
“……你又开始了?非得这样吗?”马杰尔坐在另一张床的床沿,双手抱头,“我又不是因为你能帮我的忙才和你做朋友的,你让我觉得我们两个的关系是场交易。”
李维诚实地说:“不是交易,是胁迫。”
马杰尔:“?”
“总之你再好好想想,”李维和他确认,“你在去联邦的路上还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马杰尔:“……”
他瞪着李维,把枕头扔到李维身上,“睡觉去吧你,再不闭嘴我要生气了。”
李维哼哼两声,盖上被子,脑子里依然转悠着各种念头,他以为自己会失眠,但前几日的行程实在过于劳累,没过几分钟,他便陷入了梦乡。
大约五六个小时后。
旅馆的小窗户外传来“咣当”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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