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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莫莉白她一眼,不知道对谁说:“你们就安心度蜜月吧。去海边走走。”
&esp;&esp;江序临应了声,她就把电话挂了。
&esp;&esp;嘉穗佯叹,“看吧,她也太偏心了。我都还没说话呢。”
&esp;&esp;江序临微笑道:“那我们今天就去海边?”
&esp;&esp;嘉穗继续低头吃着青酱意面,无所谓地点点头,她觉得南法这地方,去哪儿、干什么,都挺好的。
&esp;&esp;江序临起身,“我先去把车子开出来。”
&esp;&esp;嘉穗喊他先把意面吃了,他说讨厌那个味道。嘉穗无奈,就慢悠悠地,打算一人吃两碗。
&esp;&esp;吃着吃着,她依旧觉得好奇,忍不住又将手机打开,发消息给方晓华,问他什么时候卖过画。
&esp;&esp;76像罐子里沉积的蜂蜜
&esp;&esp;吃完饭,嘉穗在陌生的地方也习惯性地打开冰箱,看见有可乐,美滋滋地拎走两瓶。
&esp;&esp;刚推开门,她被耀眼的太阳刺了下眼睛,抬起手挡住。可乐罐上的水汽传来一阵清爽。脚硌在门槛上,她犹豫要不要回去擦防晒。
&esp;&esp;平时出工她都会抹防晒的,为健康着想;但这种出来玩的时候,她通常都极尽所能地懒,只会完成基本洗漱。
&esp;&esp;车子远远地停在院外的路边等,嘉穗还在犹豫——或者说被太阳晒得犯懒。见她不动,江序临又缓缓地开过来。
&esp;&esp;他下车问:“怎么了?”
&esp;&esp;嘉穗摇摇头,走出来说:“今天太阳有点好哦。”
&esp;&esp;江序临应了声,又坐回车里。
&esp;&esp;嘉穗拉上安全带,忽然对江序临说:“我发现你有点好。”
&esp;&esp;“嗯?”阳光悠长,连江序临的反应都变慢了。
&esp;&esp;“刚刚你要是忽然摁一下喇叭,我可能会很烦。”嘉穗是看到他平淡地下车又上车的动作后才想到的。通常人在那个情况下应该会直接摁喇叭。而突兀的高分贝一定很破坏这沉静而缓慢的环境——也很破坏她的心情。江序临却很有耐心。
&esp;&esp;江序临有些意外地愣了下,哑然失笑:“我谢谢你。”
&esp;&esp;“真的!你超级好。”
&esp;&esp;嘉穗觉得南法的夏天大概有什么魔力。这里的人事变得很慢,整个世界是那种非常包容的灿烂的黄色,像罐子里沉积的蜂蜜一样浓稠而甜丽。
&esp;&esp;她本就为数不多的一点城府、矜持、心防,好像也已经被太阳热化了。她看似还在岸上,其实早就跳进海里,漂浮着,眯着眼睛,嘴上无遮无拦,心里无边无际。
&esp;&esp;她默默地想,我可真是宽容大度不记仇。
&esp;&esp;这么美的地方,适合先爱人。
&esp;&esp;她忽然倾身,越过中控,轻轻吻在江序临脸颊上。
&esp;&esp;江序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而后抿唇一笑,问:“你想去哪里玩?”
&esp;&esp;“随便开呗,走到哪算哪。”嘉穗把座椅往下一打,又躺下了。遮阳板挡不住阳光,她穿吊带和短裤,大片皮肤暴露在外她也不在意,只戴上墨镜,眯起眼,随心所欲的舒服姿态。
&esp;&esp;“但这里的太阳没有东城晒。”她懒洋洋地说。
&esp;&esp;“嗯,今年东城很热。”江序临应声。他犹豫了两秒,扭头看见莫嘉穗的轻松姿态,依旧不知所谓“坦诚”,究竟该从何说起。
&esp;&esp;今年的东城的确很热。
&esp;&esp;方晓华不喜欢空调,多少年过夏天都只有一盏老风扇慢悠悠地转。每天下午,日头消了些,他都搬个竹摇椅到院子里纳凉,连风扇都不要,就是吵些。隔壁院小萝卜头看见了总说,方爷爷好牛逼啊,他不怕热!
&esp;&esp;小孩怪叫,伴着炒菜泼水电动车报警的种种嘈杂,街道办来批评好多次了,你们弄堂比大马路上还吵!有个老阿婆每次都要说,哦呦最吵的那个都走啦还要怎样啊。她说的是嘉穗,一边说还总一边拿可怜的眼神瞅着方晓华。
&esp;&esp;老婆跑了,妹妹死了,辛辛苦苦养大一个女儿没个女孩样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个见钱眼开的白眼狼,跑得去巴结有钱的妈妈而不理含辛茹苦的老父亲了。方晓华这几年,俨然是弄堂里第一可怜人。
&esp;&esp;方晓华一贯是不说话的。别人说他好,说他坏,他都不说话。老阿婆又讲,你太老实了呀晓华,才把女儿教成那样!
&esp;&esp;方晓华不觉得自己老实,但他想自己是太笨了。他不知道怎么哄老婆,不知道怎么养女儿,也没能力救妹妹;他难得挑剔一个人,觉得那个姓江的小子阴沉沉的,还娶了自己女儿,可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干预。浑浑噩噩这么些年,一事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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