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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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2页）

&esp;&esp;平安深吸了一口气：“所以这边才哗然了。你一个人从新京城到这儿，什么工具都没有。”

&esp;&esp;“还是有的，我有一辆自行车。虽然蹬起来有点累，但比硬走快多了。”

&esp;&esp;平安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明显想说什么，但最后找不到合适的词儿。就这个时候，我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发出了一声咕噜。

&esp;&esp;我这才想起为了策划这趟逃亡我甚至错过了医院食堂的晚饭。

&esp;&esp;平安继续瞪着我，我以为他终于组织好了语言。结果他最后说：“走，带你吃东西去。”

&esp;&esp;我说啊？他说总不见得让你饿着肚子回病房。于是我俩就一前一后地往城区走去。入夜后的泰安城区我倒是第一次见，街道横平竖直，偶有弯曲，最宽的一条大街叫泰山大街，两旁的商铺挤挤挨挨的和看起来是住人的房子混在一起，十分随意地逐步增高。电子投屏随处可见，长篇累牍地播着节目和广告，间歇出现泰山日出云海之类的风景。

&esp;&esp;平安带我拐进巷子里，走进一家叫做赵记的店。这店非常不起眼，门特别小。但走进去却别有洞天，门口一排保鲜柜里锁着新鲜的蔬菜，好多我都叫不上名字。另一头则是摆了半成品的菜，我见一个超大的锅子里摆着整条切好的鱼和别的我认不出的东西，就眼巴巴地望着。

&esp;&esp;结果就看见平安点着这个锅子说：“来一个这。”

&esp;&esp;我大惊。但这还没完，平安一溜地看过去，“这个你得尝尝，还有这个。这个和这个各要一屉，对，来两屉。”

&esp;&esp;“哥，哥，吃不完啊！”

&esp;&esp;“吃不完就一样尝一点。”平安说。

&esp;&esp;点完菜平安拿了个信用点芯片付了账，捡了张靠角落的桌子坐下。又给我倒了壶茶，问我喝不喝。我说不喝！他有些失望地说也行，我也算是在执勤，没法喝。过了一会一个盆上来了，紧接着又是一个盆，接着是摞着的两屉的饼，再然后……桌上摆不下了。

&esp;&esp;我使劲地吃着。嘴里塞满了食物。平安笑看着，拿着张饼，把酱牛肉包了，又理了理大葱，舀一勺酱往里放。最后放进嘴里扯下一口。

&esp;&esp;“这东西……”他看着我把一个丸子夹进嘴里。

&esp;&esp;“新京城真没有！”我替他说了。平安乐得又大笑起来，“这海平面升成这个样子，啥好处都没有，只有这胶州湾的渔获比过去多多了。”

&esp;&esp;“要知道鲁菜可是从春秋战国就起了，到现在怎么也算是有……”他掰了手指数，“三千年！所以这三百年大迁徙时代算什么，一个个都说啥人类完蛋了。”

&esp;&esp;我说就看你这样，人类完蛋还早呢。

&esp;&esp;平安眨巴眼睛，说我才不行。怎么说也只有你这样的才算一个。但是……唉。

&esp;&esp;我说怎么了？平安说我寻思你其实有更多事能做，干啥要玩骑行这种事？

&esp;&esp;“更多事，比如呢？”我喝了一口鱼汤。

&esp;&esp;“念书，当工程师，当医生啥的。”

&esp;&esp;“我脑子不好使，通识教育的考试考了几次才过，差点被评成智力缺陷。”

&esp;&esp;“当警察，当城防队员。”

&esp;&esp;“轮不到我，新京城一半是人工智能一半是有金属外骨骼辅助的行家。我今年过年的时候才脱了民用金属外骨骼，不想再穿了。那玩意磨大腿。”

&esp;&esp;“那贡献出基因，让世界上多几个强健基因的小孩吧。”平安一本正经地提议。

&esp;&esp;我把整碗鱼汤都倒在了他头上。

&esp;&esp;平安烫得嗷嗷大叫，跑去洗手间洗头了，身后跟着一个不知道发生什么的人工智能上菜员，机械臂上挂着一块毛巾，大概是想给他擦。

&esp;&esp;我心想这正是个好机会，又扒拉了两口丸子，起身要走。结果平安已经冲出来了：“你等会！”

&esp;&esp;我冷笑说你洗头挺快的啊。

&esp;&esp;平安那双眼睛瞪着我好久，最后说：“飞燕和你的反应一模一样。你们说好的吗？”

&esp;&esp;我说这说明飞大夫和我一样都觉得这句话值一碗鱼汤。

&esp;&esp;平安又愣了一会，最后低头对我说了句“对不起”。他说得如此诚恳，搞得我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这个时候那个机器人上菜员终于平移了过来，把毛巾递到了平安手里。他胡乱地擦了把脸，这事就算完了。

&esp;&esp;“之前是有人提议我去黑市卖卵来着。”我继续说，“他说这样来钱快。可我还是选了这个，骑行。”

&esp;&esp;“你缺钱？”

&esp;&esp;“本来是缺的。不过现在……”我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其实隐隐约约地在我心中盘旋了好久，但一直没有机会总结它。“我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人，我把其他人的故事告诉这个人，把这个人的故事告诉了其他人。就这么一路过来了。”

&esp;&esp;“要是我继续向下走，你和飞大夫的故事我也会讲给下一个遇到的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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