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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青鸾轻巧转身,从他怀中避出,软声道:“你说这些我自是明白。”
“阿鸾,你如今……”李慕凌盯在青鸾身上,平素看似温朗的眼眸此时已变得幽深,他觉得青鸾变了,变得让他竟一时不忍提起今日来见她的目的。
青鸾察觉到他眼中的变化,宫中人多眼杂,她不想与李慕凌过多牵扯,遂迅速将话题转回:“世子,眼下那郡丞还在宁晏礼手中,我们该当如何?”
李慕凌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我都要速与父王和军师传信早做打算,以防那贼宦官先到陛下面前参我们一本。乌山郡丞这个活证必然也不能再留,只是——”
说到此处,他神色复杂地看向青鸾,欲言又止道:“阿鸾,军师本欲托我将刺杀之事交代与你,但此去万分凶险,宁晏礼必定会在周围设伏,我实是不忍你再受伤。”
青鸾不语,只等着他将后面的话都讲完。
“可是此事干系重大,交给旁人我与父亲都难以放心。今夜阖宫宴饮难得良机,若能将那乌山郡丞除去便是替王府免了后患。”
青鸾听完莞尔一笑。
这正是李慕凌惯用的伎俩,一番话说得婉转动听,但最后还是会不惜一切达到他所要的目的。
但这一次,她自然不会再去宁晏礼设好的陷阱送死。
她表面拱手应了,又见李慕凌从怀中掏出一只掌心大的青瓷瓶。
“阿鸾,阿姊虽然将产,但如今被陛下禁足,我们还需多一重谋划。此毒是军师从南疆寻得,色淡如水,极不易被人察觉,每日只需挥发少许使人吸入,连续十日毒素便会侵蚀腑脏,不出半年就会令其内竭而亡。”
青鸾接过瓷瓶,又闻他道:“你如今在太子殿前伺候,正可将此毒倒在他枕榻上,但切记要要分十日使用,若一次用尽,吸入之人便会于三个时辰内暴毙。”
青鸾颔首,将瓷瓶妥善收好。
此时远处传来宫人走动的交谈声,李慕凌方才察觉自己已离席太久,怕李洵生疑,才百般不舍地与青鸾道别。
待李慕凌走远,青鸾也匆匆向与李昭约定之处走去。
行至紫薇苑中一处岔路前,她突然发觉似乎有人跟在身后,她疾走几步想要甩开那人,却没注意到岔路旁的假山后跌跌撞撞走出一人。
两人迎头撞上,一股浓烈的酒气冲入鼻息,映入眼前的是一袭鹤纹青色官袍。
记忆顿时与眼前交叠,青鸾猛地抬头——
这个身形,这副醉态,不正是前世她去刺杀乌山郡丞时遇到的那个文官。
前世此人倒霉,先是挨了她一记手刀,后又接了她一个巴掌,青鸾想起此事心中油生歉意,她刚想开口致歉,却看那文官正愕然地看着自己。
青鸾疑声道:“大人?”
正待此时,不远处忽而传来嬉笑:“赵鹤安,你方才怎来得那样迟,怕不是头回入宫,分不清南北?”
青鸾与那文官同时循声看去,只见三两个同穿鹤纹青袍的年轻官员正笑嘻嘻地望向这边,神情中带着一丝奚落。
那文官脸上本就被酒气醺红,听完那话更似受了什么屈辱,脸直红到脖子根,他对青鸾匆匆道了一句“无事”便转头离开。
青鸾看着他略显蹒跚的背影,微微眯起了双眼。
直到那文官走远,她倏地闪身躲进角落,拿起方才藏在身后的铜牌——这是刚才她从那文官腰间顺下来的入宫腰牌。
将腰牌翻至背面,角落赫然刻着六个字:御史台,赵鹤安。
短短六字,却叫青鸾的思绪翻涌如潮。
就在方才,她认出了那双眼睛,以及那个愕然的神情。
如果没看错,这位御史台的赵鹤安就是前世的那个文官,亦是于东市被屠苏、鹤觞二人追杀的蒙面男子!
如果这个赵鹤安就是东市的蒙面男子,那前世乌山郡丞或许是被他所杀!
除了他,大多宫人都在宫宴,只有在附近的他足以利用青鸾与影卫缠斗之时趁机溜进刑室,杀掉乌山郡丞。
而且赵鹤安这个名字,青鸾印象很深。
前世在乌山郡丞被杀不久后,他被宁晏礼以结党营私的罪名抓入了诏狱,后来不知为何死在狱中。
淮南王府暗中以此大做文章,说宁晏礼严刑逼供,诬陷忠良,加上平时赵鹤安为人孤高,确是不像结党之人,宁晏礼因此在朝野上下遭到不少非议,那些非议虽不敢说在明面,但暗地里却流传甚广。
如果这个赵鹤安就是蒙面男子,那宁晏礼此番所为也就说得通了。
青鸾估摸李昭此时应已与宁晏礼谈出个结果,她不能让李昭久等,于是将赵鹤安的入宫腰牌迅速收好,向约定好的华光殿偏门行去。
“你去哪里偷懒了,竟叫本殿下如此久候。”李昭远远望见她,不满道。
待走近些,青鸾嘻嘻一笑,“方才撞上了一个醉鬼耽搁些时间,倒是殿下的事情办得如何?”
李昭沉默片刻,只道:“我入东宫之事,宁常侍并未回应。而请他为我做太傅之事,他也并未当即给我答复。”
青鸾心想这宁晏礼倒是惯会摆谱,面上则笑着安慰李昭道:“殿下安心,他既没有一口回绝,那便是成了。”
李昭听了先是双眼一亮,而后又很快暗淡下去,“明明宁常侍什么都没说,你怎知事成了?”
“丞相日前接到娘娘的家书,便已将此事与宁常侍提过,若他有意拒绝,今天殿下是断然不会有机会与他私下见于紫薇苑的。”青鸾道。
李昭的小脸上划过一抹喜色,嘴上却道:“听你这口气,好像与宁常侍很早就相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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