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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只是茫然地摇头,声音轻得如同即将飘散的烟雾,“我只是想在这里陪着她。”
&esp;&esp;已是傍晚,天边有火烧似的红云,从逐渐黯淡的天色中缓缓铺开,如情人泣血的眼泪。
&esp;&esp;林清如不忍催促唐玉昭的离去,只是眼神示意雪茶派人盯住些许。
&esp;&esp;已过戌时三刻,林清如只觉有些疲倦。这种身心俱疲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那是一种不知从何处下手的迷茫与无力。
&esp;&esp;她在入仕之前,曾是那样信心满满,以女子之身,荡尽这世间的不公与罪恶。
&esp;&esp;可是她终究是发现,凭她一人之力,无以洗清这污浊泥淖。
&esp;&esp;拐卖案的操纵之手,教坊司的狠毒之迹,这一切的背后,官场已不堪至此。
&esp;&esp;她抬眼望着天边晚霞,声音如云烟一般飘渺,“应该要变天了。”
&esp;&esp;雪茶随着她的眼神看去,疑惑地眨眨眼,“大人,您记错了。朝霞才不出门,这晚霞可行千里呢。应该不会变天的。”
&esp;&esp;林清如垂眸,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esp;&esp;她说的不是天气。
&esp;&esp;雪茶瘪着嘴,“近日来大人奔波疲倦,我总觉得大人不如从前开心了。如今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esp;&esp;她圆圆的杏眼轻轻一瞪,“大人若是有什么不快,不如还是像从前一般,与那些朝中的老古板吵上一吵!大不了吵完再吃碗小馄饨便是!”
&esp;&esp;她推着林清如的手上马车,“走走走!花间楼去!正好已经过了戌时了!索性先吃上一顿再说。”
&esp;&esp;事实上,二人都并无什么胃口。刚见过锦霜尸身里那带着腐败气息的脏腑,仍谁也吃不下饭去。
&esp;&esp;林清如知道是她见自己心事重重,故意寻些乐子转移注意力罢了,便轻笑着说到,“也好,今儿个你尽管点。”
&esp;&esp;雪茶脸颊鼓起,“那不行!今儿个难得的没胃口,大人偏还这般潇洒!可是故意的!”
&esp;&esp;一番说笑之后,林清如心下倒是稍稍轻松少许。也好,林清如想着,花间楼的琵琶女曾在教坊司呆过,也许她会知道些什么。
&esp;&esp;雪茶见她眉间仍有愁色,索性自言自语地东拉西扯起来,
&esp;&esp;“大人方才还说要变天。再变天可就要出人命了!”
&esp;&esp;林清如果然被她话中吸引而去,“什么?”
&esp;&esp;“大人还不知道?”雪茶故作玄虚,“这些日子虽说京中雨水不多,但是北郊阴雨绵绵,一连下了好几日。您没发现洛淮河的水位涨了这么多。若是再变天下雨,可不是要泛洪了。”
&esp;&esp;林清如皱起了眉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洛淮河的上游在北郊。”
&esp;&esp;她并非发问,而是陈述了这个事实。
&esp;&esp;洛淮河上游?连日阴雨?林清如总觉得有什么自己并未抓住的线索。仿佛就在眼前了,只差一层窗户纸一般。
&esp;&esp;只是还等不及她细想,马车已然稳稳停在了花间楼后院小门处。
&esp;&esp;开门的小二本已十分熟稔热络,今日却不知为何,刚一开门,小二眉头一皱,随即不动生色地退后两步,与林清如隔开一段距离来。
&esp;&esp;林清如心下狐疑,却并不多加理会,转身上楼。
&esp;&esp;她在凝香阁中又看到容朔那张俊美妖冶的脸,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那日看到的卷宗,想起那不宜外扬的世家秘辛。琥珀色双眸看向容朔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打量意味。
&esp;&esp;容朔今日一袭暗红衣衫,他肤白胜雪,容光更比女子姣好。那暗红衣袍反倒不显轻佻,衬得那双潋滟桃花眼更见风情。好似谁家翩翩公子,再次等候佳人。
&esp;&esp;只是,世家公子,是不会穿这般不庄重的颜色的。
&esp;&esp;林清如不由得再次怀疑起容朔的身份。眼前这个似翩翩贵公子的神秘商贾,究竟跟靖玉侯府容家,有几分的关系。
&esp;&esp;屏风之后,依旧有嘈嘈切切的琵琶之声,伴随着温言软语的琵琶女悄然弹唱。
&esp;&esp;容朔见她前来,只朝她挑眉一笑。他修长的手指托着脸颊,似是慵懒小憩的花豹。
&esp;&esp;只是,林清如清亮的眸子却在扫过桌面之物时,骤然紧缩。
&esp;&esp;红木桌面上仍是那些精致菜肴,不一样的是,一个白玉骨瓷的碗碟中,赫然摆放着小小一堆麦芽糖。
&esp;&esp;是与孙荣喉中所含那颗,一模一样的淡黄色。
&esp;&esp;林清如一时间连寒暄也忘记,双眸紧紧盯着那堆麦芽糖。
&esp;&esp;容朔寻着她的目光望去,轻笑出声,“林姑娘今日让我好等。”
&esp;&esp;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闷响,他语气中有调侃之意,“这麦芽糖是我寻了好久所得。见林姑娘一来眼睛便黏上了它,我大概是没买错的。”
&esp;&esp;林清如回过神来,抿嘴勉强笑笑,“今日有事来迟。让容公子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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