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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就在拐入上二楼的台阶上时,两个孩子追逐打闹着跑下楼,正好和魏诚夫妇撞了个满怀。滕富丽打了个踉跄,所幸马上被魏诚扶住了。
&esp;&esp;林院长刚想发作,定睛一看:“吴霜?”
&esp;&esp;吴霜愧疚地急忙弯腰致歉:“对不起林院长,对不起叔叔阿姨。”
&esp;&esp;“你平时不是挺沉稳的,怎么今天这么冒冒失失?还带着回艳艳一起胡闹。”毕竟当着收养人的面,林玉华得彰显出风气严谨的样子:“院规怎么说的?走廊里禁止追逐打闹!”
&esp;&esp;还是滕富丽制止了林玉华,怕她给无辜的孩子下处分:“没事的林院长,这个年龄的女孩正是活泼的时候。想当初我女儿这个年龄,也爱唱爱跳乱蹦跶呢。”
&esp;&esp;林院长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继续带着魏诚夫妇向办公室走去。滕富丽看得生趣,回头望了一眼那个和魏明月年龄相仿的女孩。而那个女孩呢,也正好回头看她,眼睛里闪动着纯真的光彩。只见女孩笑着眨了一下眼睛,又一溜烟儿地跑下楼了。
&esp;&esp;魏诚转过身,见滕富丽还停留在原地,并久久望着下楼台阶的方向:“富丽,你怎么了?”
&esp;&esp;“哦,没事。”滕富丽用力地甩了甩头,急忙向办公室走去。
&esp;&esp;办公室里,林院长从铁皮柜里取出厚厚的档案盒,里面一份份资料背后都是一个个令人心碎的童年:有父母双亡的孤儿、有出生后就被遗弃的弃婴、有单亲患残疾无力抚养的孩子、也有父母外出打工多年杳无音信的留守儿童。林院长正给他们一个个地介绍着送养人的信息,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esp;&esp;“林院长。”吴霜端着有热水壶和茶杯的托盘站在门口:“刚刚是我冒失了,顶撞到了叔叔阿姨。我在茶水间打了热水,想给叔叔阿姨泡杯茶。”
&esp;&esp;这才是我们福利院教育出来的孩子嘛,还算是懂事。林院长心想着,让吴霜进来倒水。
&esp;&esp;见到是刚才向她眨眼的这位女孩,滕富丽来了兴趣:“你多大了?”
&esp;&esp;“虚岁十四岁了。”吴霜边倒茶边说。
&esp;&esp;滕富丽和魏诚对视了一眼,女儿魏明月意外去世那年也是十四岁。他们又问起了吴霜的成绩,问她初中的科目中最擅长哪门。林院长也帮着吴霜附和着,说她的英语水平在全院的孩子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esp;&esp;“那你有什么爱好呀?”滕富丽看着这个面容清秀的女孩。
&esp;&esp;吴霜不假思索地说:“画画。”
&esp;&esp;“画画?”一直沉默不语的魏诚也好奇发问:“那你喜欢画些什么?能不能让叔叔看看。”
&esp;&esp;在吴霜去取画册的时候,林院长一直陪着笑。她说这是他们福利院“素质教育”的结晶,是“德智体美劳”均衡发展的成果。
&esp;&esp;画册拿来了,翻开一张张笔触稚嫩的纸页,魏诚这位久经沙场的老设计师都不禁动容。画面上秀美的河流围绕着山川,一轮皎洁的明月在河水中投射出银纱般的波光,他忍不住问道:“你画的这是哪里呀?”
&esp;&esp;“广西漓江。”吴霜说。
&esp;&esp;“你去过漓江?”魏诚惊讶地问。
&esp;&esp;“没有去过,是按照《中国名胜》课外书上桂林山水的样子画的。”吴霜笑眯眯的,水灵灵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esp;&esp;“那这一张呢?”魏诚又翻到了一张苍茫的雪山,云雾缭绕在层峦叠嶂的皑皑白雪中。
&esp;&esp;“玉龙雪山,听说是在云南丽江。”吴霜歪着头回忆起来。
&esp;&esp;“叔叔正在做的项目,就在玉龙雪山。”魏诚此时肩负着《印象系列》另一部作品的创作任务,他想起不久前去丽江实地采风时的场景,也想起他和团队日夜鏖战画出的舞美图:“你画得很好,很有灵气。”
&esp;&esp;“真的啊?谢谢叔叔。”吴霜开心地笑了起来。
&esp;&esp;一直在旁边搭不上话的林院长咳嗽了两声,正事还是得继续谈:“吴霜,叔叔阿姨还有事情,你先回去吧?谢谢你的茶。”
&esp;&esp;“嗯!”吴霜用力地点了点头,懂事地收拾好了热水壶。在向魏诚夫妇告别后,读着一首英文诗走出门去了。
&esp;&esp;“
&esp;&esp;夏天的飞鸟,飞到我窗前唱歌,又飞去了。秋天的黄叶,它们没有什么可唱的。只是叹息一声,飞落在那里。
&esp;&esp;”
&esp;&esp;门被轻轻地关上了。几乎是瞬间,魏诚和滕富丽同时向吴霜离开的方向望去。然而人影已离开,脑海里空留阵阵余音。
&esp;&esp;——14岁的魏明月,最喜欢的课外读物就是这部泰戈尔的英文诗《飞鸟集》。哪怕已经过去了三年,昔日她参加英语朗诵比赛时的风采仍然历历在目。
&esp;&esp;“魏老师?滕老师?”见两个人像是走了神,林院长忍不住小声提醒着:“咱们继续?”
&esp;&esp;“啊,好。”先是魏诚缓过了神,急忙应答着。
&esp;&esp;“这个男孩是01年底出生的,发现时是被人用褥子裹着遗弃在博物馆后面,当时他”
&esp;&esp;“林院长。”滕富丽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听的也心不在焉:“刚刚那个吴霜,她出生年月是什么时候?”
&esp;&esp;林院长翻起了档案,回答她是91年10月,严格说周岁还没满十四岁。
&esp;&esp;滕富丽感觉头部一阵眩晕,魏诚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不然,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esp;&esp;走出福利院,车辆在林玉华院长的挥别中渐渐驶远。坐在副驾的滕富丽伸开手心,一张纸条已经被冷汗浸得汗涔涔的。
&esp;&esp;“这是什么?”魏诚边开车边问。
&esp;&esp;“刚刚那孩子倒茶时塞给我的。”滕富丽缓缓打开纸条,上面娟秀的字迹写下了两行话:
&esp;&esp;“
&esp;&esp;叔叔阿姨,多多注意身体哦。认识你们,我很高兴。
&esp;&esp;”
&esp;&esp;但这些字句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纸条上还勾画着儿童的简笔画:一个弯弯的月亮,还有三颗小星星。而月亮,就是女儿魏明月生前最喜欢画在本子上的。
&esp;&esp;魏诚用余光看到了纸条上的月亮,对滕富丽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她周岁已经十三岁半了,年龄太大了。”
&esp;&esp;“但是,明月走的时候也是这个年龄啊。”滕富丽失神地望着窗外,天边掠过几只飞鸟停在枝桠上。树叶沙沙地作响,就像是轻轻的问候。
&esp;&esp;09、世界以痛吻我,我将报之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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