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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念头才出现,又一个念头蹦到了脑海:想为陛下献上亲雕的木料。
直到来到御花园,裘荀生心底还想着木雕的事儿,旁人到御花园都是赏花,唯独他不住地瞅着那亭子旁高大的林木。
秋枣低声提醒:“主子,是林侧君。”
林侧君,宫中位份仅次于君后的从四品林侧君,也是那外室出身颇有手段的林斯玉。
裘荀生本就瞧不上他,昨日请安时又被刺了几句,现下望着远处那道月白色身影,瞬间明白对方也是来偶遇陛下的,心底直骂晦气。
正四品的侧君竟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还和他们这些新入宫的争宠,呸,不要脸!
——倒也不夸对方“上进”了。
出门时申时未到,按照脚程估算,不足一盏茶的功夫陛下便会来到御花园。
裘荀生才不想和那心机的林侧君一起呆着,便瞅准了身旁的大块太湖石,轻轻一侧身便躲了进去,也亏得那石头够大,秋枣也跟着躲了进去。
主仆二人,便眼睁睁地瞧着那林侧君越走越近。
“主子,您今日怎的想起赏花了?”
林侧君显然脾气不错,身旁的下人胆子挺大,竟直接问了出来。
透过那太湖石的孔洞,裘荀生恰见男人随意攀折一支杏花,修长指骨揉碎那浅色花瓣,侧脸线条如墨,笑容很有些散漫。
“今儿天好,花开得也好,赏花还需要理由不成。”
裘荀生心底不屑:什么赏花?不就是为了等陛下么。这宫中的男人可真虚伪。
林侧君又道:“挑几支好的,回头送到乾清宫去。”
下人自是应下不提,裘荀生只得躲在太湖石里,看着那主仆二人忙活。
林侧君随意在一条长凳坐下,那下人似乎是个碎嘴子,一边摘花一边与主子闲聊。
“今日原美人没来请安,估摸着过两天他爹就该进宫探望了,这三天两头的,太傅家也是真宠儿子。”
林侧君并未言语,那下人见左右没人,便又道:“主子,您不妨和御医要些调养的方子,先怀上才好。不拒一女半儿,这后宫人越来越多了,终归有个孩子傍身才最妥当。”
话虽在理,但的确有些僭越,皇嗣之事,又哪里容得一个下人妄议?
裘荀生在暗处听着,眉头都忍不住蹙起,这林侧君到底是外室出身,看似风光,实则连个下人都管不住,实在窝囊得很。
谁知转瞬,那边竟谈论起了他。
“主子,您是不喜欢那臻才人么?还是昨日请安时,他哪里惹了您不快?不过也对,就算得了赐字,不过是个乡下来的.......”
那长凳上的男子终于有了反应,目光从手中的杏花挪开,他温柔平静地制止道:“长乐,慎言。”
见长乐似有委屈,他低叹一声,这才道:“哪里是惹我不快?不过触景生情罢了。”
“我见他站在那坤宁宫内,言行礼仪虽周到无措,眼神里却怅惘惊慌。这后宫啊,终究是陌生了点儿。”
“我看着他,就像看到自己,空有一张脸,不过徒增欺凌罢了。”
长乐皱眉:“主子,您可莫要糊涂......”
最后一朵杏花也被揉碎,林侧君随意扔掉手中那秃枝,笑道:“长乐啊长乐,你主子有那么糊涂么?便是有心护着旁人,也得先将自己护好才是。”
“走吧,给陛下送花儿去。”
他笑着接过那几支杏花,捧在怀里,不在意月白色衣衫被压出褶子,朝着另一边离开。
月白色系带在春风下舒展,别有一番自在。
直到二人身影消失,秋枣才道:“主子.....”
裘荀生有些回不过神,下意识道:“嗯?”
“主子,您可莫要被他人三言两语蒙蔽,这后宫没有简单的,更何况那可是......”从四品侧君。
裘荀生却不耐地打断他:“行了,我心里有数。”
无视秋枣担忧的目光,少年自顾自地整理好衣衫,朝着太湖石外走去。
蒙蔽?什么蒙蔽?
他自己有眼睛、有耳朵,又怎么会被蒙蔽?
路过那棵杏树时,看着青砖上散落的几朵杏花,裘荀生忍不住还是有些别扭。
这林侧君.....虽说外室出身,又擅于勾引女子,但到底品行不坏,只是口无遮拦了些,到底不够谨慎。
他想起辛言忱的叮嘱,也忍不住感叹,这后宫人人果真戴着面具。
*
酉时刚过,敬事房递来消息。
今儿的绿头牌,翻的是臻才人。
想也知道,下午在御花园必定发生了什么,否则怎会略过两个未侍过寝的贵人,只翻了个小小才人?
冬鱼一脸果然如此,忍不住偷瞧主子的神情,却只听男人吩咐:“多准备些金瓜子银瓜子,给明桂宫送去。”
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主子竟帮着臻才人准备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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