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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河道总督,湑河地界都由他管,城中到处都是他的耳目,所有人的举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柯云兰居然天真地以为这封信能送出去,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什么身份。
柯云兰瞪着杨文晖,她卖身之后,再也没有对外人提起自己的姓氏,杨文晖是如何得知她姓柯的?
难怪杨文晖花重金卖她回家,却一直苛待她,还总让她去侍奉其他官员,原来他早就知道她的意图。
杨文晖掐着柯云兰的手越发收紧,厌恶地骂道:“你和你爹一样不识好歹。”
“是你……杀了我爹!”柯云兰挣扎着,言语有些含糊不清。
“是你爹自寻死路,怪不了任何人。富贵摆在眼前,他自告奋勇答应在单子上签字,又嫌分得不够多,突然临阵倒戈,想和我们鱼死网破。”杨文晖轻蔑地嗤声,“他拼命逃去总督衙门想找越州巡抚报案,但真是不巧了,分这杯羹的正是堂上坐着的那个人。”
在青楼遇到柯云兰的时候,他当真是喜欢这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可他不会轻易把人带在身边,便命人画了画像四处打听,得知她就是柯维之女。
后来他还是把人买了,就是想知道柯维有没有和家里说过贪墨一事,是否留有证据在他女儿手里。
察觉柯云兰手中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把柄,他自然没有什么兴趣了,留她一命只是看在她这张漂亮脸蛋上。
如今是她自己不惜命,他不介意送她去阴曹地府和她爹团聚。
杨文晖想着,一把抓住柯云兰的头发,将人摔在了地上,再拿起桌上的参汤,掰开她的嘴往里灌。
柯云兰努力挣扎着,想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可她的下巴近乎要被掰下,只能拼命地推开杨文晖。
她的喉咙与胸腹如烈火焚烧,疼得她冷汗直冒,力气被渐渐抽离,一大口鲜血呕出,她仍不甘地怒视着杨文晖。
为什么高官可以轻而易举地摧毁寻常百姓的家庭,而她耗尽全力潜伏在杨文晖身边,到头来只是一场笑话。
天地不公!
杨文晖亲眼看着柯云兰咽气,将她丢在了地上,弃之如敝屐,冷眼看了看桌上的参汤,向外沉声道:“来人。”
一名家丁垂头含胸,推门走入,“小的在。”
“收拾干净。”杨文晖语气轻松,杀了一个人在他眼中仿佛是一件很寻常的事。
家丁:“是。”
杨文晖大步地走出书房,将府中管事唤来。
管事匆匆赶来,应声道:“大人。”
“你命人速速将这封信送去庆都给敬王殿下。”杨文晖低声说着,从袖中取出方才写好的信。
他白日说当年迁户之事仅凭岑辗一人是绝对查不出来的,此事确实不假,但他说这些话实则是为了稳住蒋济钢和他背后的太子。
皇上派岑辗来查运河坍塌一事,就说明他已起疑了,敬王的密信在岑辗赴任之后也送到了他的手上,命他一定要看住岑辗。
如今岑辗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他必须要将此处发生的一切提前告知庆都的敬王殿下。
若是殿下能在朝堂上赢太子一头,或许他便能安全脱身。即使岑辗再想查,也什么都查不出来。
书房中,家丁向后瞥了一眼,快速用草席裹住柯云兰,将人扛在肩上,疾步从宅子后门离开。
只是他并未将人送去荒山丢弃,而是悄然隐入黑暗,向越州城内而去。
——
叶隐徐步从客房走出,从容地在池边亭中坐下,喝了一口热茶,静看着院内小池。
再过些时日,池中的莲花就该开了,只可惜他怕是得错过今年的夏景。
易小闻又打了一盆热水焦急走来,见主子已经出来了,赶忙上前问道:“主子,里头那位没事儿了?”
叶隐点头:“面色看着好多了,但还需静养些时日。”
左清川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其实穹山上属他最心软。
知道他要在这里住些时日,除了他每日都要喝的方剂,一些跌打损伤、解毒化瘀的药也都帮忙备好了。
他不知道柯云兰所中何毒,但找了些解毒的药让她服下,她没有再继续吐血了。
在查出柯云兰身份后,叶隐确实有意将此人保出,作为将来的人证。
可让一个大活人从杨文晖的私宅里消失,还打草惊蛇,他就算有通天的手段也有些难度,故安排了人手悄悄潜入杨宅,想着借机行事。
不料柯云兰突然和杨文晖起了争执,差点命丧九泉,但也正是因此,他的人能够名正言顺地将人带离杨宅。
根据将柯云兰带回来的眼线禀报,两人在书房中争吵时,杨文晖提到越州巡抚也牵涉其中。
朝中贪墨腐败一事持续了多年,当今皇帝谢元叡从建越两州起兵,即位后又对两州巡抚很是纵容。
叶隐早有预感杨文晖和蒋济钢在湑河沿岸猖狂这么多年,上下应当都打点好了。
杨文晖和蒋济钢不过只是这盘棋上的两枚棋子,想要下赢这盘残局,绝非易事,但叶隐偏要做这盘棋的对棋之人。
“小闻,从自己人里挑名女子乔装进府。我们是男子行事多有不便,让女子来照顾她更妥帖。”叶隐说罢,手指轻敲着茶盏外壁,酌量后道,“另外,你再帮我办一件。”
易小闻毫不犹豫道:“主子您说!”
叶隐向易小闻招了招手,将心中谋算之事低声吩咐给他。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易小闻毅然点头,快步向前奔跑,而后借力飞身踏檐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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