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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隐凝眉,接过高威筌手中的兵符紧握,沉声下令:“好,那就再起战鼓,行我先辈坚守之事,誓死捍卫大齐疆土。”
“听凭将军调遣!”高威筌低下了头。
宗翰明紧跟着跪地表示诚意,“凡有能尽之事,下官竭力守约!”
叶隐面色肃穆地点了点头:“时间紧迫,我们明日一早就动身。建越总兵不可全调,留一半在沿海镇守,其他人随我支援奎州!”
叶辞川平静地看着叶隐调兵遣将的模样,恍然间像是看到了多年前高马之上的傲气少年。
叶隐让易小闻先将两人带下休息,回身就见叶辞川正注视着自己,问:“你在看什么?”
“这才是你啊,小将军。”叶辞川不由得感慨道。
叶隐遗憾道:“明日我就离开遮月楼了,你今年的生辰我怕是又不能陪你一起过了。”
“那就提前过。”叶辞川从角落拿来铲子,走向了梨花树下。
一年前,他和叶隐离开遮月楼时,在此处埋下了一坛梨花酿,本想着十八岁生辰时挖出来一起喝,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挖开上层的土后,叶辞川蹲下小心地用手挖出了酒坛,洗干净上面的泥土后,又拿来了两个酒杯一起放桌上。
“这酒纯度不高,但你明日要动身,只能喝一口。”叶辞川谨慎地只倒了一点在杯中,放在了旁边的位置上。
叶隐声音压抑道:“我这一走,可能很久不会回来。”
或者,再也回不来。
叶辞川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口气喝下,“就算我挽留你,你也不会留下,不是吗?这是你我的责任,等你走后,我也会带人动身前往宁州。我相信大齐终有一日会雾霾散尽,再见天光。等那一天到来,我们再见。”
叶隐如释重负,拿起酒杯与叶辞川相碰,浅抿了一口。
树上的梨花翩落,有一朵落在了叶隐的发间,叶辞川伸出手摘下,默默放进了胸前的衣兜。
他抬眸凝视着叶隐,虽然对方的模样早已刻在自己的骨血中,但还是想再记得仔细一些,只怕这是最后一眼。
叶隐笑问:“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
叶辞川认真地一字一句说:“什么都有,有我想要的一切。叶隐,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他怕自己战死沙场,也怕叶隐遭到意外,但他们不能不去。
叶隐倾身抱住了叶辞川,想将对方的气息牢牢记在心里,希望不会被沙场的硝烟和血腥气掩盖。他靠着叶辞川的肩头,祝愿道:“你也是。”
叶辞川紧紧抱着叶隐,将头深埋进他的颈侧,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的躯体,与血肉合二为一。
但他又怕抱得太紧,让叶隐不适,渐渐地松开了双手。
可环抱着他脖颈的双手并未松开,他很确定叶隐没有喝醉,因为叶隐此刻正看着他的双眼是无比的清明。
叶辞川的喉结微动,贴紧叶隐后躬身将其抱起,见他毫不抗拒,便抱着他缓步走入了房间。
皎白的梨花在月晖的映照下,似雪纷落,铺满了整个院子。其中一朵落在酒盏中,荡起阵阵波澜,杯中还映着屋内一夜未熄的烛火。月光与烛光相容,分明一个寒气彻骨,一个光明炽热,却相容地毫无违和。
纠缠吧,在最后一个夜晚,在不熄的烛光下记住我的一切。
折磨啊,用尽全力在彼此身上留下难平的记忆,至死方休。
不舍啊,我曾有无数个黑夜被梦魇缠绕,可明日的白天,再晚些来吧。
——
翌日,听到房门被轻轻敲响的声音,屋内两人立即睁开了双眼。
其实他们都没睡,只是想默默再陪对方片刻。
房门再打开时,两人穿戴整齐地走出。
叶辞川见敲门的人是戈绥,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叶隐,又倒了一杯给自己,对戈绥问:“敲门有事?”
戈绥点头,他也不想打扰两位主子,但这件事很要紧,他必须马上禀报,于是道:“二主子,锦衣卫的人找来了。”
闻言,叶辞川与叶隐对视了一眼,不解锦衣卫这个时候前来所为何事。
“是谁来了?”叶辞川问。
戈绥想了想,回:“我记得他叫李岩。”
叶辞川更是诧异,让戈绥把人带上山来。
高威筌和宗翰明起了大早,想来静园等待叶隐,没想到他已经醒了。
“小主子,我们什么时候动身?”高威筌问。
叶隐坦言:“锦衣卫来人了,我们看看再走。”
两人听说此事后齐齐点头,悄悄躲进了院中角落,他们也想知道锦衣卫到底是什么用意。
李岩被带进静园时,风尘仆仆,身上还有些小伤,但在看见叶辞川就在院中的时候,连忙上前从胸前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他,“这是忠武将军从宁州送来的,他在边关还不知道你的事,就让人送到了锦衣卫衙门。”
叶辞川展信查阅,看清其中内容后,沉声道:“忠武将军说宁州告急,迟迟等不到朝廷支援,希望锦衣卫和遮月楼能出手救援。”
李岩看着叶辞川手里的信,这才解释自己的来意:“千户,韦游已带锦衣卫前往宁州支援了,但我总觉得不对,朝廷做的每一个决策,敌军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样,而这些决策似乎都是韦游引导皇上决定的,这太奇怪了!所以在收到这封信后,我怕被韦游发现,就偷偷离开了锦衣卫,赶来找你了。”
李岩说罢,抱拳跪地道:“千户,属下一直认为你是个仁德足智的上级,我已逃出了锦衣卫,以后怕是回不去了,也不打算再回去。若您愿意收留,往后我李岩誓死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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