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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前几日艳阳高照,今天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小姐,要不我们改日再去吧?万一等会儿雨大了,小心淋湿了风寒。”绛雪撑着伞扶崔玉窈上了马车。
“不,既然已经约好日子,对方能如约而至,我怎么就不能了。”崔玉窈坐好,“况且是我有求于人。”
“贵喜那边可把人接到了吗?”崔玉窈又问。
“贵喜!你来。”绛雪招手叫过贵喜。
“小姐,前几日便接过来啦。租了院子,人都安置好了,我办事您就放心吧。”
贵喜披着蓑衣头戴斗笠,走到跟前。
“刚开始那个老道婆还装着不乐意来呢。我只说要给一个人看相做法,肯来京城一趟,许银百两,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早知道她会来的,她无儿无女无亲眷。在镇子上偶尔做个法事,乡里乡亲都不富裕也不过赚几文钱。
现下能动得了还好,若是再过几年,日子可就难过了。”绛雪说道。
“这样最好,我们完了事,她拿了钱财安度晚年,两全其美。”崔玉窈笑了笑,放下车帘子道,“走吧。”
车轮滚动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和着雨声响起来。
约莫行了半个多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崔玉窈起身下车,绛雪忙把帷帽给崔玉窈戴好。
泾水河畔,微凉的河风卷着细细的雨丝斜斜打在脸上。
帷帽顺着风的方向被吹落。
崔玉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又戴好。
“怎么选在这里?”崔玉窈扫视了一下,河边人不算多但也偶有行人,河畔停着十数艘精致的画舫。
“小姐说要选在清净远人的地方,奴才就定了画舫上的雅间儿。
上了船谈什么事保准不会透风。若是城内的酒楼就怕人多眼杂。”贵喜解释道。
“这样,你有心了。”崔玉窈点点头。
画舫很是气派,飞檐斗拱,桂楫兰挠,足有三层之高。隐隐有丝竹之声。
这边刚一走近,便有仆役来迎接。
“前几日一早定好了房间,叫雁归。”贵喜同仆役道。
“雁归在二楼,贵客随我来,贵客的朋友已经在里面了。”仆役笑着道。
仆役引着崔玉窈一行人上了楼,推开一间挂着雁归二字匾额的房门道,“就是这里了。”
崔玉窈走进去,隔着珠帘,看到内室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绛雪撩起珠帘,崔玉窈走进去,看着面前的男子福身行了一礼道:“冒昧打搅了,林公子。”
林宣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样子,面色温和,见到崔玉窈拱手行礼:“崔姑娘,请坐。”
崔玉窈摘下帷帽,依言坐下。
“姑娘的信我看过了,也不必多言。若问我窦家之人,我只能说竟是一窝狼心狗肺的东西。”林宣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水,神情郁郁。
“我妹妹十六岁的年纪嫁给窦元启,是她的发妻啊。
不到两年便去了。问起只说是得了急症,言辞闪烁令人生疑。”林宣说着锤了下桌子恨恨道,
“停灵时我去看过,身上青青紫紫,分明就是被折磨死的。是我无能。
家里没给她选个好人家,甚至这事怕家母受不了都不敢与她说。”
“林公子节哀。”崔玉窈不由得放轻了声音。
若是想对付窦元启,她一个人能做的到底有限。
所以着人打听着与窦家,最好是窦元启有仇冤怨之人。
林宣是窦元启第一任妻子一母同胞的兄长,与窦家有积怨也不是什么秘密。
自从他的妹妹去世后,和窦家几乎是亲家变仇家。
林宣不仅在朝堂上弹劾过窦三老爷,数次与窦元启有过争执,据说差点都要打起来。
然而家世一般,官位又是翰林院编修,虽然听起来清贵,前途也不错。奈何现下实在没什么实权,也不能把窦元启怎么样。
崔玉窈着人悄悄在他往日下衙路上等着,书信一封谈及窦家,林宣深恨窦家所以也愿意一见。
“姑娘这书信有些突兀,我也只好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姑娘家竟然同窦元启那个贼子定亲了,”林宣摇头,
“万万不可,听我一言,再好的女子嫁与他也是羊入虎口,还是让家里退亲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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