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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做事的人未必都是女子,万一没人认出这技法,倒白费了功夫。
便用自己素锦的帕子,另单绣了一幅牡丹,她在涉及到‘画’的事情上,做起来比其他技艺容易得多,看一眼,便能复绣得一模一样。
宋怜收了针,指尖理着外袍,取了箱子旁的桐油,沾到衣衫上,擦干净手,帕子藏在其中,将衣衫叠好放回箱子,合上盖子。
宋怜在暗门前静站片刻,环顾这间密室,寻不出纰漏,撒好泥灰,退出去,合上了侧门。
回去时速度快了很多,出了假山石,免不了衣衫被水帘润湿,宋怜折了两支栀子,立在湖边,一边等湖风和暑气吹干衣衫披帔,一边用栀子扫着全身,遮掩衣衫上的泥水气。
出去的时候已是夕阳斜下,前头有人过来,待要避让,看清是红叶,宋怜便等她过来,示意她进山洞里说话。
红叶一时竟没能认出,盯了好一会儿,才跟进山石里,看着面前分明比先前美上几倍的美人,哑口了。
拢起了额发,眉目明丽许多,肤色更是细白,想必以前是用脂粉敷得暗淡了。
这会儿好似珍珠一样带着柔光,原本清淡的唇色潋滟剔透,像熟透的樱桃,骨骼依旧是纤细的,却是纤浓的。
偏气质又是清丽温婉的,整个人像一颗披着夜月流光的红宝石。
红叶自觉活着,心里只装了一件事,这会儿脑子里却只剩下了明艳不可方物几个字了。
目光忍不住落在那心口旁边的位置,一时口干舌燥,好似暑夏的热意都堆在了这一刻,涌上了头顶,不用看红叶都知道自己脸红了。
到这时才注意到她一身狼狈,似乎连衣服的样式都有些变化,“你这是怎么了。”
宋怜摇头,“西苑开席了么?”
红叶点头,又担忧道,“朱嬷嬷还在找你,赵氏这回好似下了决心一定要弄死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只怕根本没机会把证据呈递上去,怎么办?”
要她自己去做,她根本做不来,就像以前要告官申冤,官老爷还没见到,先被打个半死。
宋怜扫了眼西苑,华灯初上,丝竹声远远传来,想必酒宴正酣。
“你给周嬷嬷带话,让她去与赵氏说,便说我有十万钱,请赵大人与赵夫人从中斡旋,平津侯府情愿官当。”
大周公侯之家,自来有官当一说,以全部爵位家财,买下一条命,从此为庶民白身。
只不过,想办成这件事不容易,没有深厚一点的背景,富有的钱财,是决计走不通的。
红叶吃惊,“你当真有这么多钱?”
宋怜没答,“你只管照办便是。”四年一考校的时间就到了,她知道赵舆最近正盯着中书令的位置,赵舆想往上动一动,正愁没钱活络,她抛下这枚饵,赵舆不咬勾,赵氏也要咬。
红叶一直听她的,点点头不再问了。
宋怜温声叮嘱,“这几日你找个借口,出府去躲一躲,寻不着合适的借口,直接去平云街巷尾门口栽枣的那处宅院,躲起来。”
说是收买,更像是结盟,红叶的事宋怜是知晓的。
她原是江南富商家的女儿,因为姐姐被抢,后头又死在了赵府,便来了京城,毁了容貌进的赵府。
只不过赵氏这个继室,只是摆设,她很少能接近赵舆,加上赵舆在江淮很有势力,她也怕做不好查出来,家人被连累,只得一直忍耐,不敢动作。
但十五六岁,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孤身到了京城,走到这一步,已经极为不容易了。
红叶先离开,过了两刻钟,天光暗淡后,宋怜才从假山石里出去。
下了回廊尚有两刻钟的路,中间穿过一片松柏林,渐渐能看见人影了。
想必内苑正忙,花苑里连奴仆也少了许多,三三两两,也形色匆匆,那翠柳倒有些耐心,立在出府的方向,垂着肩首,四处张望,圆脸上有些没精打采的。
宋怜侧身避到榕树后,想着朱嬷嬷要这么有耐心,她今夜藏在国公府假山里过一宿,也不是不可以,左右宴席一散,这些人也不敢留在国公府。
但最好还是出府去。
宋怜靠着榕树,吹着夜风,有些懒懒散散漫不经心地想着。
像是千山万壑间山风吹过,枝叶沙沙轻响,裹挟着烈酒香,酒香凌冽,似草原上的风沙,粗狂广袤。
宋怜微怔,回身,对上两丈外男子锋锐的眼,一时倒没能挪开目光。
合抱粗的榕树,枝干延伸,茂庭华盖下,男子衣衫松散,锁骨凌厉,露出大片胸膛,肤色似刷了层浅色桐油,暮光里光泽紧实,肌理并不薄削,张力是内敛的,也是蓬勃的。
男子屈膝半躺,面向天边一轮弯月,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紧酒囊,烈酒入喉,也顺着轮廓坚硬的下颌滑落喉结,慢慢流至胸膛,被紧实的肌理挡住去路,些许凝涩,又缓缓流下,滑入腹沟,落进松松扎着的勾带里,不见了踪迹。
烈风忽起,烈酒的气息也越发浓郁。
宋怜移开了目光,那翠柳大约是不死心,竟是守在了路阶上。
宋怜手指揉着身侧一朵豆蔻花,嫩红的花瓣渐渐烂熟破碎,染红指尖。
“需要我送你出去么?”
声音似被烈酒浸透的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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