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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这位真正的蜀中之主,他也是几番交手,便老神在在地等着,王极却似乎管不急旁人在不在营中,说出来的消息叫他变了脸色。
“京城?”
陈云霍地转身,心念电转,那念头从脑中一闪而逝,纵是行事老辣,也不由心惊肉跳,忍不住在营帐里踱步起来。
见素来泰山崩不变色的丞相如此这般,王极吃惊,女君也不是第一次陷入险地。
只是抬头见主上亦微微变了脸色,知这件事必定不似不安全这般简单。
陈云重新走回舆图前,稳住心神,“如果宋女君当真能挟持住皇帝,蜀中和大周的战局,形势如何,还当真不好说。”
高邵综未置一词,只吩咐王极再探。
算一算消息传递的路程和时间,距离宋女君入京,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不知事情成不成,那李泽夺位不正,宫中必定守备森严,便是出行,身边定然也跟着无数禁军,想挟持他,谈何容易。
京城朱雀街一处院子里,茂庆亦赞成挟持李泽,但斥候已经探查清楚,宫中守备森严,光禁军就有上千,想成事基本没有可能。
查过宗室庙祭,近两个月里,也没有什么大日子是需要皇帝亲自祭拜的。
寻常祭祀天地山川,朝中大臣红白喜事,李泽也往往是派亲信前往,他吃喝玩乐俱在深宫,想动手,并不容易。
两军正在交战,京城与蜀中各城池之间布满关卡,此次潜进来的武兵不过三百,添上宋女君之前便安插进京城的斥候暗探,拢共不到九百人,硬抢,也绝没有胜算。
因着没有胜算,潜入宫中的侍卫一直待命,并无动作。
宋怜沉吟片刻,问来福,“如果似圣门那般,能不能在邙山做出效果来。”
来福本是想混进宫做个宦臣,总也能找到机会行刺那狗皇帝,听女君问,就接口道,“那有什么难,查道衍,那些和尚道士的把戏,小的摸得一清二楚,保管做得逼真,女君要做成什么样的。”
茂庆立时便想到了女君要做什么,“自是在邙山制一条真龙,浈阳山以后,太孙真龙天子的消息传遍十三州,李泽岂有不恨的,若是有此‘祥瑞’,他在宫里恐怕也坐不住。”
来福是个聪慧的,立时明白了,“小的这就去安排。”
宋怜让他等一等,想了想才道,“我们的人不要直接出现,只在姬藤出现的地方,将‘法术’叫他看见就好,‘匠人’需有清白可查的户籍路引。”
茂庆心道一声妙哉。
姬藤是现下朝廷的新贵,实任御史大夫,因懂得谄上瞒下,投天子所好,这两年颇为得宠,他同郭闫不走一条道,多次受郭党迫害,独靠李泽庇佑才能留下性命。
此人若得了能献上祥瑞的机会,绝不会放过。
他惯常有佞臣的名声,由他献上此计,朝中便是有懂得道行的,也不愿废这些口舌,去触皇帝的眉头。
茂庆略一拱手,“女君已三日不得休息,余下的事交给下臣去安排罢。”
两额已隐隐起了痛意,宋怜点头,自从说服茂庆段重明留在蜀中以后,二人多是辅助周弋,这次入京,段重明留在周弋身边,她带了茂庆,两人相处的时间多了,比起从前拘泥男女之别,便多了几分朋友之间的信任。
临走茂庆又停住,略一拱手,“平津侯既愿意相助,给了女君名册,这些人手必定是可以信任重用的,斥候暗探暂时用不上,但黄玖黄大人任钦天监监正,朱元乾任中书侍官,可以为这一条真龙添把火,若女君同意,由茂某同二人接触,有备无患。”
宋怜斟酌,“人心易变,先生小心为上。”
阿宴给的名册,必定是可以相信的,只是此行万不能走漏消息,知道的人越多,风险越大。
茂庆道晓得,同来福一道去安排了。
林霜从窗台后翻进来,回禀宫里的情况,“跟阿怜说的一样,那皇帝表面上对郭闫尊敬,我藏了两天,他对姓郭的恐怕是恨得很,他寝宫文华殿外守着的侍卫,半数以上是郭闫的人,每日上下朝,身边跟着的,也尽是姓郭的。”
宋怜点头,瞧见她眼下的青黑,喊她进来休息。
林霜抬了脚,又想起来自己两夜里猫在那皇帝的寝宫,身上指不定什么味,又不好意思闻,就不上前了。
她视线凝在她疲乏的面容上,知这两个月她基本是没能好好休息的,入京的路上各州军报一封接着一封,多数都是战败退后的消息,每一封都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白日里大家面前,她自是沉着镇定的。
只两人一直同眠,半夜她总是在她熟睡后起来,不是一遍遍翻看军报,就是坐在案桌前,对着舆图勾画思虑,常枯坐到天明。
她肩上担着蜀中的将来,数十万将士的性命荣辱,怎会不忧急。
只是显露出来无用,便也从不在她们面前提起。
林霜不懂兵事,也不懂政务,她开口问,“我去杀了那皇帝。”
宋怜知她的用意,让她过来休息,“此人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她耐心同她解释,“主弱臣强,李泽死了,京兵没死,一样难解蜀中危困,他活着,反而受我们牵制。”
且宫中守备森严,能潜进去已是不易,刺杀李泽成功,也不可能从八百禁军中全身而退。
女子一身黑衣,手还握着腰侧悬挂的剑柄,似乎在分辨她说的话真不真,露出几分和小千一样的固执。
心下起了些空茫,此行是一条不归路,她为自己的权欲将她们拉进这条路上,前面是坦途还是深渊还未可知,行差踏错,人头落地……
林霜只觉她面色苍白,不知缘由,却莫名意会了,走到她面前,手掌撑着膝盖,定定看着她,“阿怜不会输,阿怜一定会成功的,比品性,那姓郭的是非不分,又阴险狠毒,比能力,他辅助李泽,把天下弄得乱糟糟,他给阿怜提鞋也不配,比不上阿怜半点,阿怜怎会输给他。”
她说得一脸认真,宋怜被逗笑,心底浮动的不安阴霾竟也随之消散了许多,她拉着林霜在跟前坐下,案桌上本也放着木药箱,她便从里面取了药膏,拉开林霜的手指,给她擦掌心里的伤口。
是来京路上同山匪厮杀留下的,她武艺越来越强,如今一个人应对五十山匪,也来去自如了。
林霜不觉得疼,只是喜欢同她亲近,见她垂着头同她擦药,心道要是阿怜做了天下的主人,百姓必定会过得比现在更好,好一百倍。
她抿抿唇,轻声道,“我相信阿怜会成功的,不单单是我,还有茂先生,周大人,更多的人,都相信阿怜会成功。”
心底似有荷田,烈日当阳,叶片卷曲了,又有白云遮住烈日,清风拂面,枝叶也随之舒展开,宋怜眉间带出笑意,点头后,仔细将京城一行、两军战事思量一遍,重新拿起舆图再看,也似乎没有那么难了。
此事需要安排周密,便也急不得,宋怜整理各方送来的消息,思量另外的良策,世事无绝对,且变化无常,未必每条路都能走通,有备无患。
案桌上堆满从中书台抄录出来的,近几月的国事奏疏上本,有可谋划的,只是短时间内起不了作用。
宋怜取过同李泽相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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