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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比试结束,众人如释重负,缓缓坐了下来。乾顺道:“此番比武到此为止,诸位来到我大夏皆为贵客。不宜大动干戈,不如把酒言欢。”耶律南仙道:“早该把酒言欢了,毕竟诸位前来,也是缘分使然。”李仁爱道:“我大夏国愿与列国世代友好。”
西夏晋王察哥道:“果然名不虚传,终南山武艺高强无出其右。契丹大长腿横扫天下,令人感慨万千。本王愿三国把酒言欢,以和为贵。”嵬名安惠道:“既然三国高手打成平手,互有胜负,何不化干戈为玉帛,把酒言欢可好?眼下天下要太平才好,不可战火纷飞。”萧和达道:“来,天下太平,我们举杯痛饮。”西夏群臣也随声附和,看向乾顺。
萧奉先寻思道:“天下太平与本王有何贵干?只要本王丰衣足食,歌舞升平,哪管他女真人完颜阿骨打造不造反,至于天祚帝那个纨绔子弟,本王更用不着怕他。这耶律延禧实乃傻瓜,总死要面子活受罪。想找宋朝和西夏帮忙对付女真人,还拉不下脸,这是何苦?想我堂堂大辽,我太祖耶律阿保机,当年何其威震天下,征服四方,所到之处,无不甘拜下风,俯首称臣。如今却被小小女真人追的抱头鼠窜,实在丢人现眼,气煞我也。”想到这里,强自镇定道:“我大辽本天下无敌,都怪‘澶渊之盟’害得我大辽坐享其成,贪图富贵,如今太也肥胖,骑马射箭也大不如前。宋朝可是罪魁祸首,让我大辽如同羊群一般被圈养起来,再无以前游荡各地,追逐丰美水草地的日子了。”说话间,开起玩笑。
张叔夜笑而不语,张明远等人一言不发,萧勇、萧燕还以为张叔夜等人会面如土色,群情激愤,没想到义父实乃开个玩笑,张叔夜便不好发怒了。
牛舒温心想:“西夏果然早有准备,宋朝也是武艺高强。我大辽眼下大势已去,天祚帝宠幸这萧奉先,亡国只是迟早而已。此番出使西夏,本想与大宋、西夏商议共同对付女真人完颜阿骨打,可毕竟我大辽也算大国、强国,如若让宋朝和西夏得知我大辽连小小女真人都对付不了,岂不颜面扫地?天祚帝千叮万嘱不到迫不得已,不可有失大辽威仪,向他国低头。本官此来实乃心力交瘁,不知如何从中斡旋一番,让大宋和西夏知道我大辽的艰难处境。可如若冒然脱口而出,不只大宋、西夏取笑,天祚帝那边也不好交代。毕竟天祚帝喜怒无常,实乃睚眦必报。如若萧奉先从中作梗,本官岂不身首异处,实乃有苦难言。”想到这里,心如刀割,肝肠寸断,随即仰天长叹,道:“没曾料想,西夏无影掌,宋朝太乙掌,非同小可。我辽国愿与大宋和西夏把酒言欢。”
张叔夜寻思道:“党项人果然不可小觑,契丹人也非同小可。辽国天祚帝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明明被完颜阿骨打搞的焦头烂额,却还死要面子活受罪。辽国有心腹大患乃是女真人的金国。我大宋的心腹大患眼下实乃西夏,横山一战,本可一举灭了西夏。但如今天下不太平,我大宋国内也是隐忧不少,花石纲搞的民怨沸腾。蔡京、童贯之流,欺上瞒下,祸国殃民。刘法将军都被童贯害死了,如之奈何?灭西夏,本可一鼓作气,可朝廷的旧病复发总是时起时落,好似蔡京宦海沉浮一般。辽国又多管闲事,我大宋也只好忍了。我大宋眼下有两个外患,一则西夏,二则辽国。西夏滋扰西北,搞的关中苦不堪言。京兆府长安城实乃边关,而非汉唐之都城。辽国占据幽云十六州,时至今日,历代大宋皇帝皆无法收复,实乃一块心病。眼下与西夏议和也是无可奈何,与辽国有‘澶渊之盟’也是无可奈何。事已至此,无可奈何就无可奈何。没了战火纷飞,黎民百姓安享太平,本官死而无憾。”想到这里,马上叹道:“辽国武士果然厉害,西夏武士也非同凡响。我大宋只好作罢,愿与诸位把酒言欢。”
乾顺心想:“宋朝与辽国来此扬威耀武,欺我大夏无人,方才的确颇为担心,害怕平吉大失所望,恐非两国对手。目下好了,打成平手,寡人算是放下心来。寡人早已得知女真人完颜阿骨打建立金国的事情了。天祚帝这老狐狸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不自量力。明明受不了女真人的咄咄逼人,还不肯请我西夏或大宋出手相助。那好,天祚帝你不好意思,那寡人也只能装傻充愣,装聋作哑。可唇亡齿寒之理,世人皆知。如若有朝一日金国真灭了辽国,我西夏如之奈何?大宋虽说打不过大辽,可打得过我西夏。金国初出茅庐,想必不敢对大宋轻举妄动,可我西夏太弱小,就怕金国不放在眼里。”想到这里,惆怅无比,随即道:“此番比武大开眼界,既然你吃不得我,我吞不了你,何不如三国故事魏蜀吴,成鼎立之势。即刻把酒言欢,更待何时?”说话间大手一挥,威风凛凛,又命西夏礼官焦彦坚给费无极、萧勇,送上礼物,原来是天下闻名的夏国剑。张明远、种浩、种溪、萧燕也近前一观,顿时赞不绝口。张叔夜和萧奉先、牛舒温也素闻夏国剑天下第一,但各自不可失了各自朝廷威仪,便装作若无其事,并不欣喜若狂,实则心中颇为惊叹。
片刻,乾顺在前,萧奉先在其侧,西夏皇后耶律南仙、西夏太子李仁爱、西夏晋王察哥、嵬名安惠、萧和达等人紧随其后。张叔夜与牛舒温并驾
;齐驱,其余辽国使节紧随其后,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萧勇、萧燕、平吉也随后,一同回到大殿内把酒言欢,好不快活。席间萧燕盯着费无极看个不住,张明远见状也感觉莫名其妙。萧勇见状猜出一些猫腻,只是不好言说,只有费无极全然不知,蒙在鼓里。种浩、种溪只顾低头去吃羊肉,哪里去管这个。
宴后,萧勇、萧燕到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馆驿住处约他四人出去走走。六人来到兴庆府一茶楼,算是久别重逢。那萧勇居然还多带了一个人去,便是萧和达。萧和达见了张明远等人,笑道:“我等又见面了。”
张明远道:“离开金沙大湖,又在西夏王宫外比武,眼下又见到将军,缘分使然。”萧和达笑道:“此番你们前来,我很意外。毕竟宋朝人都害怕出使西夏。”萧燕道:“宋朝人都是胆小如鼠,这话不奇怪。”萧勇道:“妹妹别胡说。”
费无极道:“大宋子民并非胆小如鼠。”张明远见萧和达也看着自己,便笑道:“我们宋朝一直礼让西夏,不愿大动干戈。”种浩道:“不错,如若不然。”种溪道:“横山一战,西夏灰飞烟灭,恐怕兴庆府就要易主了。”萧和达突然性情大变,高声喝道:“大胆,口出狂言。”众人不解为何他如此生气,萧和达环顾四周,白了一眼众人,头也不回辞别离去。
萧燕道:“这人真奇怪,明明就是契丹人,如今却替西夏担惊受怕,好奇怪。”种溪道:“我看很好理解,萧和达护送耶律南仙来到西夏,如若西夏有个三长两短,耶律南仙怎么办?如若耶律南仙回到大辽,萧和达还要看萧奉先脸色,让萧和达重蹈覆辙,他当然不愿意了。”听了这话,众人点了点头。
“费无极,你为何与我哥哥打架?”萧燕学着萧和达,突然瞪着眼睛,仰起小脸,质问起费无极。“什么?”费无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萧勇道:“我妹妹古灵精怪,不要在意。”萧燕用手指头戳了戳费无极的胸膛,马上道:“少装蒜!”费无极笑道:“小姑娘,不要没大没小,这是做什么?没想到你这小姑娘也动手动脚的,真不害臊。”
张明远心里乐个不住,随即替费无极解围道:“此乃比武,也不是打架。”萧燕又用手指头指着费无极道:“让他自己说,你别插嘴,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莫非哑巴不成。”费无极一脸好笑,道:“不说也罢,让你说好了。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来,如若你能说的天花乱坠,那才算本事。”萧燕气呼呼,也无可奈何,瞪了一眼费无极,顿时一言不发,心里却乐开了花,没想到这费无极依然这般油嘴滑舌,痞气十足,着实讨女孩子欢心。
萧勇道:“好了,妹妹别闹。你们一见面就这样,不可胡闹,不可无礼。”费无极摆摆手吃了杯酒,道:“不妨,不妨。古灵精怪,也蛮可爱。”种浩开玩笑,道:“你们别目中无人,我兄弟二人,莫非你们视而不见。”种溪拉着种浩的胳膊,马上起身,道:“我们走,他们目中无人,我生气了。”“真是小男孩,姐姐给你们赔不是,好不好,要乖乖听话。”萧燕马上安慰种浩、种溪,二人忍俊不禁。
张明远对萧勇挤了挤眼,故意叹了口气,道:“也该回大宋了。”萧勇马上会意,也叹了口气道:“我们也该回大辽了。”
萧燕像是明白过来,就岔开话头,闷闷不乐,道:“没曾料想,目下西夏也很好了。应有尽有,兴庆府也富丽堂皇,实乃塞上小‘东京’。种溪,你不是说要画‘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么,不知画好了没有?给姐姐看一看可好?”种溪眨了眨眼睛,古灵精怪之际,叹了口气,寻思道:“给你看个屁,你欺负我心上人嵬名白云,我跟你没完。什么臭姐姐,就会欺负人。”想到这里,随即叹道:“画倒是画好了,但不可轻易示人,尤其给你这个当姐姐的看。”
萧燕一怔,追问道:“这是为何?”种溪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窗边,又寻思道:“眼下我满脑子皆是嵬名白云,不知她可好些了没有。都怪臭姐姐萧燕,出手太也狠毒,伤了我的嵬名白云。如若她并无大碍,我想在临走之际,向嵬名安惠请求,把嵬名白云嫁给我。想必乾顺可以帮忙从中调和也未可知。”想到这里,低头道:“我也想得到西夏国主乾顺的赏赐。”
萧燕乐得扑哧一笑,道:“原来如此,这有何难?”种溪寻思道:“恐怕并不容易,她可是西夏太师的千金,我一个大宋种家军的臭小子,如此天差地别,怕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论国仇,西夏乃大宋心腹大患。论家恨,党项人实乃我种家军不共戴天之世仇。如若乾顺和察哥,还有嵬名安惠得知我是种家军后人,他们岂不恨之入骨。如若爹娘得知我喜欢上党项人,怕要悲痛欲绝。”想到这里,失落道:“这可并不容易,人人都靠武艺取胜,唯独我丢人现眼了。”
费无极道:“不必如此,这有一技之长就不错了,还想变成全才,就太也贪大求全。”种浩道:“习武并非人前卖弄,读书也非夸夸其谈。不过比试武功而已,不必耿耿于怀。”
张明远也劝道:“溪弟,不必如此。带兵打仗有你爹爹和叔父,比试武艺有你哥哥,你专
;心作画便好,何必自寻烦恼。”萧勇道:“我就不会作画,听说大宋皇帝也是大画家,很了不起。”萧燕乐道:“不知是皇帝做了画家,还是画家做了皇帝,妥妥一个文人墨客。”
种溪虽听了这话,可心中依然不快,寻思道:“你们都瞧不起我,还拿这话搪塞敷衍于我。最可气的是萧燕,哪里是说大宋皇上,分明在冷嘲暗讽我。如若说我大宋皇上是文人墨客,那你辽国天祚帝又是什么,恐怕就是草原猎户了。看那天祚帝又是打猎又是钓鱼,一年四季可真是喜欢户外走动,四处游荡。我居然输给萧燕,一个女流之辈,实乃奇耻大辱。如若有朝一日有机会,我种溪定当跟随爹爹或叔父,带兵打仗,建功立业,让你们刮目相看。到那时看你们还敢小瞧于我,岂不可笑?”想到此处,笑了笑。
“种溪,你在笑什么?”萧燕见种溪拖着下巴,沉吟起来,便问道。种溪愣了愣,笑道:“没什么,就是想着何时回大宋。我在长安就听说西夏兴庆府有座承天寺,还以为都在开玩笑,结果此番前来,果然有。真奇怪,我大宋泉州有座承天寺,黄州也有座承天寺,为何西夏兴州兴庆府也有承天寺。这承天寺为何泛滥成灾?便并不稀奇新鲜了。至于泉州的承天寺我不太了解,但黄州的承天寺,世人皆知,毕竟苏学士有篇文章叫做《记承天寺夜游》,这文章便让黄州承天寺名扬天下。”一语落地,众人忍俊不禁。
种浩道:“我看为时不远,回到大宋你再唠叨你的承天寺论好了。”费无极道:“来时还想着四处走一走,看一看,没曾料想抵达兴庆府便闲住半个月,才见到乾顺。”张明远道:“可不是,如若再叨扰下去,恐怕不合时宜。”种浩道:“你们心知肚明,我们就不必多费口舌。”随即看向种溪。
种溪嘿嘿一笑,道:“画科快要到了,我要回东京去。虽说西夏也不错,可毕竟是异国他乡。”萧勇也叹了口气,缓缓道:“所言极是,异国他乡再好,也不如故乡好。乡音难改,乡情难断。”萧燕撅撅嘴,瞅了一眼众人,埋怨道:“你们都别说了,我都想立马飞回草原去,如若我有一对翅膀。”众人笑出声来。
张明远看向萧勇、萧燕,问道:“你们离开东京,就到西夏来了?”费无极道:“明远师兄,你真会开玩笑。我们抵达西夏早,还是他们抵达早,还很难说。今日才见到他们,想必他们去了西夏别处,才回兴庆府。亦或是从辽国远道而来不久,便与我们在此久别重逢了也未可知。”种浩道:“那就问他们好了。”种溪道:“萧勇哥哥,你说。”
萧勇道:“我们离开东京之时早已告诉你们了,我大辽成安公主,也就是如今西夏皇后耶律南仙与我们沾亲带故,她要我们前来做客。哪里知道你们也会来。我就奇怪了,张叔夜是朝廷大臣,你们如何与他有瓜葛?”萧燕道:“哥哥真笨,种师道老将军和他们一同抵达东京,种师道老将军与张叔夜如若熟识,他们与张叔夜认识也便不足为奇。”
费无极点了点头,道:“燕妹果然聪明过人,听说张叔夜大人出使西夏,我们也想来走一走,看一看,故而一同前来。”张明远道:“本来还想到西夏各处走一遭,可惜抵达西夏便被闲置半个月。”种浩道:“可不是,都闲出毛病来了。”萧燕好奇之际,不以为然,道:“什么毛病,说来听听,怕是你们身在福中不知福罢了。”
种溪道:“那可是大大的冤枉我们。”萧勇道:“出门在外,哪有得偿所愿,事事如意,处处顺心。你们没遇到麻烦事就算造化。我还记得小时候跟随义父抵达西夏,正值西夏小梁太后权倾朝野之际。西夏境内的盗贼多如牛毛,哪像如今颇为太平。乾顺亲政以后,西夏便如日中天,不再兵荒马乱。”
种浩道:“你这话可并非实话实说,宋夏自从小梁太后一命呜呼后,就没消停过。乾顺亲政后,在边界与我大宋依然刀光剑影,互相攻伐。”种溪低声细语,道:“可不是,这乾顺可是一心要实现他祖上的宏图大志。”费无极也小声道:“那便是,李元昊当年的痴心妄想,正所谓:‘亲临渭水,直取长安。’”萧勇、萧燕素闻此事,不觉笑而不语,毕竟辽国也想雄霸天下,既不愿意宋朝如日中天,也不愿西夏称霸一方。
张明远道:“你们不在东京做买卖,又来兴庆府做买卖,莫非东京并不容易?”萧勇道:“画科推迟后,有些富家子弟便离开东京到郊野游玩去了,我们也只好暂且离开。再说耶律南仙公主相邀,到此看望于她,算是略表寸心。”说话间害羞之际笑了笑。萧燕见状,低声细语道:“其实哥哥与耶律南仙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天祚帝把耶律南仙姐姐嫁给了乾顺,哥哥也别无他法,只能默默祝福了。”此言一出,张明远等人瞠目结舌,原来如此。
张明远低声细语,道:“京兆府说书人还编排说西夏晋王察哥也对耶律南仙有孺慕之思,不知是真是假,恐怕也是谣言。”费无极小声道:“还听说,乾顺与察哥为了耶律南仙曾吵过架。”种浩道:“道听途说,不足为凭。”种溪道:“想必也非空穴来风。”
萧勇一怔,急道:“一派胡言,耶律南仙不是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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