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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的是白木,甚至没有介绍名字。白木后来才知道那个alpha叫程犀。
而白木还是叫白木。问卿言问他的意见:“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名字呀。”
摸摸他的头发,手掌宽大而温暖。白木鼻子发酸,但是忍住了。
那段时间温河迟在研究北方的语言文化,翻阅书籍,偶尔也听当地的歌谣,乐此不疲。
他说:“白木,白木。白色的树木,你是白杨还是白榆?”
他说:“陵河有这样的树吗?”
白木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动。看着地面上铺着的菱格毛毯,橘红、橙黄、灰粽的颜色交织,像幅油画。
昂贵的手工织毯,从大洋彼岸层层包裹运送而来,多令人触目惊心的价格,能维持一个家庭一年的温饱,此刻被alpha踩到脚底。
温河迟问:“你要改姓温吗?”
白木摇了摇头。
温河迟点了点头。他也习惯了这么叫他。
而天气一天天变冷,冬天到了。南方的秋天和冬天好像只在一念之间。白木一连几天梦见陵河,梦见那里的枯草和瓦片,醒来惴惴不安,下了决定要回去一趟。
那天温河迟提前结束训练,两人一起回来。白木在房间里收拾行李,拿了御寒的外套,然后把行李箱推到角落,坐到床边静静等待。
等待什么,他也不知道。他的目光落在桌子的角落里,那里随意摆着一个积木摆件,外表是只振翅欲飞的金鸟。
那是他第一次见温河迟时,温河迟正在拼的积木,他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
温河迟随手扔给他很多东西,自己不要,也不许他扔丢,莫名其妙。
那天他想了很多,在逐渐昏暗的天色中出神,想起温河迟脸上永久不变的微笑,想起马厩,想起黑白分明的琴键,想起那个做饭给他吃的老奶奶,头发花白,他会去给奶奶看炉火,搬柴木。
一会儿觉得胃里翻涌,一会儿又平复心神。各种情绪交织,然后才发觉天彻底黑了,他没有开灯,任由无边的黑暗淹没,然后离开床边,一步步走到门前,转动把手,推门而出。
晚餐时白木已经做好准备,他试探过温河迟口风,觉得这次出行十拿九稳,眼下开口询问温启华大概是走个流程。
回到故乡,看望亲友,无可厚非,挑不出毛病。
温启华喝了口汤。他吃的东西不多,因为经常参加聚会,但晚饭是一定要有的,从白木到这里来,这个仪式很少被取消。
基督教徒会在用餐前双手合十赞美上帝,感恩天神。白木有时觉得晚餐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一种祷告。
“去陵河?可以是可以,但是那边太冷了,温度有些低,河流应该也结冰了吧。”
白木没说自己打算回家过年,他斟酌一下:“毕竟离开家很久了,而且想看看当初照顾我的奶奶。”
温启华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眉梢上扬,使得那处的皮肤褶皱堆叠在一起:“那里算什么家?有家人、有食物、有庇护所吗?小白啊,现在这个家不好吗,你在这里住得不开心吗?我知道卿言经常问候你,你不要让她多心了。”
白木不动了。
他直直地坐着,像是真的变成了一颗树,白杨树或是白榆树,无所谓,也没人在乎。
温河迟坐在他旁边,隔一个位置,忽然开口说话了。他讲话的语气还是那样轻飘飘,温和,又虚无缥缈。白木感到温河迟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因此他要时间来反应,慢半拍才能意识到温河迟说了什么。
温河迟笑着说:“是啊。而且那个老太太……”
他转过头,朝白木眨了下眼睛,像是在传达某种默契。白木好像从他的瞳孔中看见一只金鸟,尖声啼鸣着从眼眶中飞出来,朝他冲过来,仿佛要来啄食他的眼珠。
他感到眼睛发涩,于是避开目光,也眨了下眼睛。
温河迟接着说:“不是去年就死了吗?还以为你知道呢。”
耳朵嗡鸣,外界的声响渐渐被隔绝了,但他依然挺直着背。
温启华已经离开餐桌了,他总是很忙,离开军研处依旧忙碌,不减反增,忙着维持事务所和客户,那些男男女女,alpha,omega,气味,金钱,许多重要的事要处理,他默许了温河迟的所作所为,因为白木原本也只是他随手捡回来给儿子的消遣。
白木感到有什么东西碰到了他的手臂。他僵硬着脖子,转头看去,感到自己浑身上下每块骨头都咯吱作响。
温河迟凑得很近,仔细端详他的表情,看得很认真,就像在学习历史、天文和算术,但白木不是一本书、一门学科,人类情感很难找到逻辑链条,爱、恨,毫无意义。
可温河迟永远是个好学生,尖子生,竞赛拿一等奖,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永远胸有成竹,何况是面对一个beta。
他看了一会儿,下了结论。
“一滴泪也没流,所以感情也没有那么深厚嘛。你只是被记忆裹挟了,再过段时间,过几年,渐渐就忘掉了。陵河冬天也没有非常冷,我去看过那里冰雕展,也许你只是因为童年创伤,毕竟你就是在那里成为孤儿的……”
“真的没有流泪吗?”温河迟最后说:“真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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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人类作恶多端
越往里走,草木越密集。低矮的灌木和荆棘划过迷彩服,几个人各自背着背包,低头避开碎石子和青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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