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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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他不是听我的,他是给我个面子。”

“他为什么给你面子?”

因为我又帮他赚了一笔钱。雷明不说自己付出的心力和刮扣的油水,他的沉默却让姚建兰不无恼火:“建明说孙旺辉欺负过你,你有计划整他一顿。”

雷明侧眼:“嘴巴缝不牢是吧。”

姚建明心虚:“她是我姐。”

雷明懒得理他们,拿起包出了教室。姚建兰不让他走:“你想怎么整?我帮你。”

“用不着。”

“可我实在受不了他了!”

雷明轻挣:“关我屁事。”

“你不是也要……”

“关你屁事。”雷明瞪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姚建明被雷明的出尔反尔当头敲了一棒,连带着姚建兰的盼头也跟芽苗似的被掐断。回到家后,建兰对着书包里的课本发了好久的呆,转头看见衣柜镜子里那张熟悉而好看的脸,忽然生出把它划烂的冲动。可真拿起剪子,她又不忍下手,父母把她生得漂亮,是让她开心,快乐,不是让她折磨自己,她为什么不敢把剪子对准伤害她的人,反而伤害自己?

她泪眼蒙眬,眼前再次出现孙旺辉那张猪脸,她忿忿,剪子的尖端扎进了老旧的木桌。

“姐?”姚建明推门进来,姚建兰回头,脸上有清晰的泪痕。

她看孙浩:“你来我家干什么?”

“我……”

“他来做作业。”姚建明说。

“你们做作业来我房间干什么。”姚建兰着恼,起身赶他们。

姚建明和孙浩灰溜溜地回到外屋,姚建明跟他诉苦:“看到了吧,我姐脾气不好。”

孙浩听完他在学校碰的钉子:“你找雷明压根就找错了,他现在和孙旺辉穿一条裤子,是孙旺辉的摇钱树。”

姚建明听他说雷明是怎样出入孙家,怎样去逛孙家的砖窑,怎样去摸砖窑里的拖拉机,难以置信的同时也感到莫名的屈辱:“我简直上了他的当!”

“所以,要我看还是算了吧。”

姚建明试图让自己冷静,但一想到是自己以为有了帮手,害得姐姐先有希望再失望,就忍不住自责。

他觉得自己太笨了,不管是谁都能把他玩得团团转:“你说雷明到底什么意思?”

“不知道。”孙浩摇头,“反正他和孙旺辉都不好惹。”

两个人接连叹气,但事实上,雷明巴不得自己变得不好惹,一个人独来独往我行我素,比被人膈应要好得多。

他不知道其他学校有没有孙旺辉这样的混蛋,如果有,那些运气差的,被欺负过的倒霉蛋和他的经历大概差不多:先是气愤,再是逃避,末了要么认命要么反抗,而就连这反抗,也有可能被戏谑为狗急跳墙。

狗是欺软怕硬的动物,给块骨头敲打两下,被驯化了就永远忠心服从。雷明不想当狗,也不想跳墙,跳墙有个屁用,要跳得往敌人头上跳,先砸他个眼冒金花,再咬他个口吐白沫。

你要问他和孙旺辉有深仇大恨吗?或许有,以前有。一个习惯从对弱者的欺凌中获得快感的人,必然要承受弱者反击所带来的代价。雷明没有义务为他的恶劣买单。

雷明想反击,只是身边没有可以信得过、能给他提供实质性帮助的人,所以到头来,他只能靠自己。

陈家村的电线架好了。天黑之后,各家各户透出的光不再像融化了的蜡,而是一个个均匀的黄色方块。

陈江华家的新屋点起了所有的灯。这座陈家村首屈一指的砖瓦房露出了它高贵而出众的面目。陈江华的三个女儿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早早进了新房间的被窝。

当夜色趋深,陈清峰站在三楼的窗前,静静凝视着周边匍匐着的矮房,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的自豪。

他看着不远处的罗慧家,她家院子最小,但屋上的瓦是新的。等到自己家摆新屋落成酒,他一定要请她和罗阳来吃席。他又看向最远处,离上风塘最近的房屋轮廓,那是雷明家。村里人感到奇怪,雷明家怎么有钱装电灯,还一装就是三盏。但陈清峰知道,他家是人尽皆知的穷,不动声色的富。

这三盏灯到现在还没熄。陈清峰好奇,他们在干什么呢?但其实陈秀春什么也没干,她只是一遍遍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遍遍高兴地重复:“呀!怎么这么亮!”“呀!这屋怎么变大了!”“呀!老鼠再来偷吃我就看得见啦!”

雷明被她“呀”得心烦,灯泡再亮能有白天亮?怎么跟到了别人家似的看哪哪新鲜。陈秀春见他毫无反应,撇了撇嘴,从柜子里拿了酒壶:“今天是好日子,我得喝几杯。”

“你喝吧,等人来收电费你就喝不下去了。”

“……”陈秀春被他提醒,忙拔了两个房间里的线,只留着堂屋一盏。

她脸上还是挂着笑:“你算什么呢?”

雷明在算他从孙旺辉那捞的钱。做成的几笔生意里,用料省的砌一二墙,一平米六十四块砖,用料好的砌二四墙,一平米用一百二十八块砖。自己每块赚一分,已经赚了百来块,扣除这段时间买灯泡等杂项的开销,数目也还可观。

一想到和孙旺辉撕破脸后没了这肥滋滋的油水,他有点可惜,但他很快把这点可惜抛开:这是他忍气吞声奴颜婢膝赚来的,要是被这点甜头迷惑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陈秀春见他走神:“算账还发呆,上课也这样吧。”

雷明想从她手里拿回笔,却见她在纸上写了很多名字。

“陈锦文。姚淑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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