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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月将药膏涂在那人额上,那兵士果然慢慢苏醒,两个北戎人更是对江晚月多了几分信任,对视一眼道:“我们船上还有几个晕船的女子,你若是得闲,也替我们去看看。”
江晚月随着他们进入船舱,却登时一怔,房中的船柱上绑了五六个女子,皆反剪双臂,布球塞口,光线暗淡,江晚月和一双清亮的眸子对视一眼,心中大震,她认出那人竟是若珊,江晚月镇定心绪,垂眸柔声道:“为女子看诊多有不便,两位军爷还是先出去吧。”
一人正要开骂,另一人却道:“这些美貌女子都是要给王爷的,既然不方便,你我还是出去吧。”
两人骂骂咧咧出去。
船舱中唯有江晚月和那些被捉的女子,江晚月垂头,为她们诊治涂药,若珊也大为震惊,低声道:“晚月?你怎么会在此地?”
“我来船上给他们诊治。”江晚月不着痕迹的为她们解开手腕绳索,低声道:“来的不止我一人,再过半个时辰,船会行驶到七里湾,那里暗礁密布,你们发觉船体摇晃之后,就移开窗畔的船板,那里有楼梯能通到船舱下面,我会带你们一同逃出去。”
若珊半信半疑:“你怎知晓?”
她是江家人,日日水里来浪里去,一眼便能看出船舱的大致构造。
若珊一怔,正要说话,窗户已被船员拍得啪啪作响:“看好了吗?快快出来!”
江晚月匆匆扭头看了一眼,低声道:“你定然要信我,小心行事,莫露出异样。”
江晚月离开没多久,平稳的船果然开始左右摇晃,起初轻微隐约,渐渐却愈演愈烈,如同遭遇了瞬间而来的暴风雨,若珊等人被江晚月解开了绳索,待确认门窗外无人后,立刻按照方才约定的,一起移开船板,船板看似坚固,竟是可以移动的,黑黢黢的船板后,隐约能看到通往船舱底部的楼梯,几人鼓起勇气走了下去,船舱底部的溢水更深,几乎到了大腿处,众女子压抑着内心恐惧,胆战心惊,彼此搀扶着往前走。
北戎兵士对水和船并不敏锐,再加上这是有人暗中凿船,并非撞击暗礁,更是悄无声息,过了片刻,北戎人才意识到船有了问题,他们以为是触礁,立刻逮住英哥想要杀人,英哥却镇定:“军爷,若真的是我引路引错,撞到了暗礁,那船应有一声撞击,之后再渐渐摇晃,如今船一直平稳行使,您也能察觉到并未受到撞击,这绝不是触礁,而是船舱有了破损。”
北戎人忙道:“那什么情况下会破损,如今该如何?”
英哥镇定道:“这情况就多了,木材老化,船部件滑落,都有可能导致——还是要派人去船下看看,这种情况进水时间长,足以靠岸休憩,一般都是能暂且修好的。”
船上并无擅水的北戎人,他们派英哥入水,英哥作势看了看,只道要修补,北戎兵士立刻去搬运备用的船木,一时间船上焦灼万分,众人皆极为恐慌,眼看水位越来越往下沉,北戎人立刻想到那几个要被献去的美人,此时千钧一发,也顾不上许多,立刻有兵士想把这些女子杀了抛入江中,此人提刀破门而入,却发现船柱周遭并无一人,此人立刻变色,想要去找人,船体摇晃得愈发猛烈,站立不稳,他们只好作罢。
擅水的船员早已在水下接应这些女子,女子一个个都被依次送去舟中。
北戎兵士察觉船只渐渐下沉,焦灼万分,江水把江晚月的裙摆吞噬打湿,船板左右摇晃,江晚月望着深不见底的江面,全身僵硬双腿颤抖,恐惧到竟无法跑离船板,船板又猛烈倾斜,江晚月心头一颤,下一秒,却被有力温暖的大掌拉住手腕。
四目相对,竟是谢璧。
待江晚月回过神时,已经走到了接应自己的小舟之上,谢璧默不作声,拿起早已温好的茶倒入桌上茶杯中,江晚月也默不作声,拿起茶杯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喝,一时间,身上的寒意被驱散了。
北戎兵士已经察觉到有诈,又看谢璧等人上船,登时凶狠的飞身跃入小舟,拔剑向谢璧和江晚月砍去,谢璧拔剑的模样仍镇定温润,寒芒剑光却凛冽摄人,片刻后,又一道冰冷剑光横扫,两个兵士登时倒下,李元吉飞身持刀,眉目冷峻。
此前商讨计划时,无论他们如何商讨,李元吉皆是漠然的模样,可如今却也飞身前来,剑刃飞过,北戎兵士霎时已倒下一片。
众人将北戎的地图文书等搬离船舱,前脚刚离开船,船载着北戎军粮,尽数沉入江中。
被救下的几个女子都上了船,郎中尽心尽力依次为她们诊治,大多数人身子都还好,唯有一人受了惊吓,转醒后但凡船身有片刻的失衡,便面色惨白贝齿轻颤,甚至不敢去看波涛滚滚的江面。
郎中叹息道:“当时救人时手滑了,让这姑娘呛了几口水,吃了苦头,从此后啊,恐怕就遇水则惧了。”
“这是安心养神的药方,熬了给她喝几饮,能抗惊厥,安眠解郁。”
身后忽然有一低沉声线道:“此药,服用可会伤身?”
郎中连连摆手:“只是个安神的房子,对身子只有益补,并无禁忌。”
谢璧点头:“药方也给我一幅。”
谢璧坐在甲板上的小椅上,用煮茶的火炉熬汤药,他亲自执扇,缓缓扇动火苗。
他又想起方才他赶去船上时,看到江晚月的情景。
她纤细的肩头紧缩颤抖,柔软睫羽下满是恐惧,以至于连迈一步都甚是艰难。
她是怕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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