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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颂单手按在门把手上,转过身去,背部肌肉线条流畅得引人注目,像一把紧绷的弯弓收进后腰。
浴室门轻轻关闭,水声流淌。
赵逐川垂眸,翻开怀里篮球球衣的内标,针脚歪七扭八,应该是手缝上去的。
【少城三中高二1班,纪颂,血型AB。】
赵逐川盯着这牌子想了会儿,实在想不出来一群不穿衣服的男高中生一起洗澡的画面,莫名有点不舒服。
随后,他一直站在二楼卧室门前的栏杆处靠着等待,没有独自待在纪颂的房间,更没有往里好奇地多瞧一眼。
直到纪颂洗完澡走出浴室,赵逐川才抬头看过去。
纪颂没说什么,接过自己的球衣,手指向身后,示意“该你了”。
15分钟后,赵逐川穿着宽松的背心和短裤走出来。
他刚要说话,纪颂取下搭在肩颈上的毛巾,手指放在唇边:“嘘。”
客厅的灯已全部熄灭,整个二楼挑空的房顶漆黑一片,父母房门下的空隙透着昏黄微光,纪颂努努嘴,示意他爸妈应该休息了。
“我们……”纪颂回头,指了指卧室的门:“先回房间?”
这句话是询问式的。
他湿润的发梢蜷缩在鬓角,锁骨那片仍有未干的水珠,乍一眼望过去像出了很多汗,睡衣包裹着紧实的身躯,胸肌并无夸张的块垒,反倒匀称而柔韧,身板像没完全结束生长的青竹。
纪颂轻轻咳嗽时,喉结会动,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单薄、透明——
总之和在集星的他,不太一样。
在集星的纪颂自带一种呼吸感,像永远立在那儿的氧气瓶,总能为死寂般的氛围打上一口气。
现在的纪颂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很放松、安静,是轻飘飘的云,用手就可以捏碎掉。
那枚耳钉也湿透了,闪着银光,却亮不过纪颂的眼睛。
纪颂的耳朵很是娇气,耳洞都打完有几天了,耳垂部分还微微发红,但已消肿,看起来比最开始好了许多。
赵逐川跟在纪颂后面进了卧室。
这一间房很宽敞,没有飘窗,衣柜里的衣服码得整整齐齐,一张两米的床占据了木地板中央不小的位置,紧贴着床头做了通顶的黑色木纹书架,里面摆放了不少专业性强的书籍。
再往下看,书桌上有一小腿高的四层亚克力展示柜,放了纪颂的宝贝——那些各式各样的数码相机、胶片机、拍立得。
他只是浅浅地扫了一眼,没过多探究,看纪颂“啪”一声关了顶灯很自然地从床的另一边上床,顺着床沿坐下,把已经冰凉没有温度的手机放到床头去。
台灯还亮着微弱的光。
纪颂才擦干的头发有一撮不听话地翘着,他看不见,但赵逐川看得见。
赵逐川不动声色地转开目光,忍下一个哈欠。
已经连续失眠两天的他终于破天荒的在十二点之前涌上睡意。
强压下的哈欠在纪颂耳朵里成了一次深沉的叹息。
“你手机没电了?我看你从进屋开始就没有用手机,屏幕也不亮,是不是没有带充电器?我的充电器可以借给你。”
纪颂拖拽过被子,大方地分给赵逐川一大半,说话没头没尾:“赵逐川,你睡觉踢被子吗?”
“……”
赵逐川不明白纪颂为什么可以嘴巴不停歇地问一长串问题。
“有电,不用充,”他皱眉,开始捋纪颂的话:“不踢被子。”
纪颂平躺下来,把歪七八扭的枕头往床中央挪动一点:“我也不踢,那我就不拿新被子了,我们一起盖个被角。夏天热,我怕感冒影响我俩月考,空调就开的25度,可以吧?”
在赵逐川的一声“嗯”中,纪颂关掉台灯,四周陷入独属于深夜的黑。
纪颂睡觉不老实,小时候就爱斜着睡对角线,长大尤甚。
所以初一搬新家装修的时候,纪仪龄干脆给纪颂换了张两米的大床,大到足够让他从左边滚到右边,想怎么睡怎么睡,等青春期发育结束后也不用再换床了,不用担心孩子长得占地面积太大。
纪颂一直觉得自己的床很是宽敞。
可赵逐川这人洗完澡一穿背心躺下来,纪颂突然觉得床小得很逼仄。
小到连赵逐川稍稍翻身动一下,两个人的手脚就会触碰到一起。
这很不妙。
他觉得自己没有深谙待客之道,半夜如果又摆大字把赵逐川挤得不帅了非常不好,于是开始小幅度地挪身体,尽量让自己的身体距离床沿更近一些,给赵逐川留出足够的空间。
正在自责中,他突然听身后传来一句:“你不要一直乱动。睡过来就好。”
纪颂真就不动了。
他选择性漏听第二句话,在混沌间思索怎么友善地告诉赵逐川他睡觉可能会踢人。
他拽紧被子,喊了声:“赵逐川。”
身后男音沉沉:“你说。”
纪颂哑声:“……”
赵逐川:“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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