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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朝廷四面援军开到,大胜流寇,翟广只率二百余人西遁,再不复之前人马过万浩浩汤汤的盛况。陆宁远知道以翟广的为人,只要还活着,虽然眼下只有这么点人,迟早要东山再起,有心乘胜追击,几次建言却无人采纳,因众官军在侧,不好引兵自去,只得眼睁睁看着翟广西逃。
因把守在黄州府入武昌府要道的官兵都调集而来,翟广此去少有阻拦,况且人数又少,不引人注目,恐怕是真要逃出生天了。一众军官却正为这猖狂有年的流寇头子如今的狼狈之态而幸灾乐祸,各自盘点缴获战利,捷报传往京城,听说同样龙颜大悦,颁赐不日便到。
在京城的使者还没来,各军已在边休整便庆贺的时候,陆宁远先一步斩首了扎破天在内的贼首五人,以惩戒元恶。因他一开始奇袭扎破天,其部下军官多被他俘虏,他营中扎破天部的俘虏,军官数甚至反而多过普通士卒。反而是后来独对翟广时,两人打了许多场硬仗,他部下死伤众多,但俘获也多,因此营中俘虏的士卒多是当初翟广的兵丁。
对俘获的首领,他以震慑其余俘虏为由,杀了为首几个,其余人羁押下来,等待朝廷下令处置。至于普通士卒,则如刘钦所言,皆以宽大待之。
其实江南腹地的兵祸乃有两种,一种是兵乱,在江北被夏人击溃的官兵逃遁过来,不愿再去卖命,卸了官身便去做匪,为祸一方;一种是民乱,便是翟广这些不堪生计的小民斩木揭竿以求活路,虽是造反,却也良可悯痛。
就是刘钦没有来信,陆宁远也不打算杀他们,而是从其中挑选精壮敢战能吃苦者,编入军籍,余人只等朝廷慰抚款一下,便遣银归乡安置。
以往朝廷破贼,人数不多时往往就地处死,如果俘获太多,也只是强令遣散,莫说是给钱给粮,就是身上衣服都恨不能扒了,让光着屁股回去。这些人落在陆宁远手上,原本以为必死,就是不死也要去层皮,总之不会好过,谁曾想他竟然这样宽仁,对待他们和自己的兵士一般无二,有粮一起吃,没有一顿短了他们,见到有衣不蔽体的人,还发给衣物御寒。
他们都是些寻常百姓,大多是为寻生路而从军,在翟广麾下,从不乱抢乱杀,不曾生过奸邪之心,见陆宁远如此对待自己,无不感念,许多原本要回家的人待过几天后改了主意,反而争着留下。陆宁远按惯例拣选士卒,因这些人曾被翟广筛过一遍,中选的倒比之前募兵时更多。
如此大胜,军中自然要有庆功宴。当日邹元瀚打散了大军,但官衔仍在,高居众将之上,且这些天收拢残部、抽调各卫所驻军,渐渐又有了两千余人,腰杆渐硬,自然当仁不让地主持,将几路援兵长官和陆宁远一并邀请入营,杀羊宰牛以作庆贺。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一片欢腾,陆宁远却因心有隐忧,显出几分冷淡。邹元瀚瞧见,心想:他莫不是已经知道我往京里送信的事了?但随即又想:让他知道又能如何?脸色一点没变,举杯受了众人之贺,正谈笑间,京里来的使者便到了。
其实两日前刘钦在京里就听到风声,急给陆宁远传来密信,要他有所准备。信使紧赶慢赶,总算赶在朝廷的人之前到达,但这庆功宴一摆就是几个时辰,信使赶过来,却见不着陆宁远的面,就这么生生拖了过去。陆宁远一无所知,等像别人一样跪在地上等待朝廷颁赐时,御史忽然又拿出另一道圣旨,肃然了面孔历数起朝臣对他的几桩弹劾。
第一,当初陆宁远初至,正逢扎破天投降,朝廷下明旨让他就地驻扎,不得轻动,他却没有知会任何人,直奔黄州府而去。无诏出兵,乃是大忌,虽然之后他同翟广交战,胜了几阵,但不能以此便不追究擅自出兵之罪。
第二,君如天日,光照万物,九州万民生计繁衍皆是仰赖圣德恩养。可朝廷收到消息,陆宁远练兵时曾对士卒说,他们的吃穿都是靠小民百姓供养,非但目无朝廷,更是目无君上,其意不测,其心可诛。
第三,翟广军眷困在鹅笼镇时,陆宁远曾私自与翟广议和,具体达成了什么协议,除了他之外再无人知晓,私通贼寇,又是重罪一件。姑念他当日便破贼,其情可宥,但需将当日同翟广所说详细上报朝廷,付有司核查。
第四,战胜之后的这几日,陆宁远对流贼多有优恤,更又招募其入军,朝廷今已俱悉。扩充兵员原是常事,但因前面这第三点,陆宁远曾有与翟广私下媾和之事,如今他又这样对待流寇残余,便有许多人怀疑他是藏污纳垢,怀有异志,特派御史前来查问。
这四宗罪说完,陆宁远跪在地上,如遭雷劈,恍然回到上一世的时候,定一定神,又回到这里。邹元瀚面带冷笑,其余诸军将领或怜悯、或不忿、或幸灾乐祸,一双双眼睛都看着他。
他这军中,一同来庆功宴的不止他一个,张大龙一张面孔涨成猪肝色,两眼瞪得溜圆,恨不能冲上前去一手拽着一只胳膊把手里捧着圣旨的御史撕了。李椹怕他忍耐不住,一面死死拽着他,一面先他一步站出来道:“天使容禀!”
陆宁远没有说话,他这一嗓子喊出来,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转到他身上。
李椹这才行了一礼,继续道:“陆副守备发兵黄州府,的确不曾奉诏,但后来烧翟广粮草、使之不能远遁,又布下疑兵将其拖到大军前来,使贼两月都不曾走出黄州府一步。更又探明翟广伏兵所在,传信于邹都指挥使,与其共同破敌。虽然有罪,却也有功,还望御史详细核查。”
他故意卖了邹元瀚一个面子,没有说当日陆宁远是如何把落水狗一样的他给生生救了起来,但邹元瀚似乎并不承情,冷了面色轻轻哼了一声。
李椹就知道他不会给说好话了,没有继续理会,又道:“天使所说第三罪,陆副守备与翟广私通,实无其事。当日几人所言并无秘事,只为麻痹其心,为夜袭扎破天做准备而已,在场数百将士都曾听到,卑职回去后即刻写下呈上,天使可往幸存兵士处复核。”
“至于第四……”李椹顿了一顿,终于不客气道:“连日苦战,伤亡巨大,各营所俘流寇,均自行收编实军,非独陆副守备一人如此。待天使看过当日与翟广诈和情况后,便可知陆副守备同翟广全无交往,收编其残部也是依国朝旧例,绝无他意。请天使试想,扎破天新破,翟广入鹅笼镇之后那几日,附近只陆副守备一路官兵,其与翟广拼死力战,方才将其拖住,等来大军合围,所部死伤十之六七,余人也都各个负伤,体无完肤,若非实心抗敌,岂会如此?还请天使明鉴!”
御史答道:“陛下命本官前来,就是为查实此事,陆副守备功罪如何,本官自要详查明白,不必多言。”
李椹觑他面色,又暗地里向邹元瀚看去一眼,心里咯噔一声,没说什么,叩了下头站了起来。
等回营时,陆宁远不要人搀扶,自己跳下了马,右脚落地,但还是踉跄了下,向前栽去一半,幸好扯紧了缰绳,勉强稳住,又站了起来。常骑的马颇通人性,在他扯紧缰绳时稳稳站定不动,等他站起,亲昵地拿脖子蹭了蹭他。
陆宁远没有像平时那样抚摸它,只是把缰绳交给韩玉,自己就拖着脚步往大帐走去,一瘸一拐的,走得十分艰辛,总像是下一步就要栽倒似的。李椹走在后面,步子压得很小,走后面慢慢地跟着,心里颇不是滋味。
张大龙从刚才心里就憋着火,让李椹拉住了,没有吭声,这会儿见陆宁远走得栽歪,又要上前,没想到又被李椹拉住。他一下毛了,嚷道:“你总拉我做啥!”
李椹忙看陆宁远,见他头也不回,忙对张大龙摇摇头,低声道:“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吧,咱们晚点找他。”怕他没事干,忙又道:“那天和翟广扎破天他们都说了什么话,你帮我一起回忆一下,你站得近,听得清楚。”
张大龙骂骂咧咧地跟他走了。
陆宁远独自进帐,一步一步走到案前坐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把一只手按在上面。上一世,这一世,在江北,在江南,他是拥十万之众,还是籍籍无名,一切竟然全都一样,没有半点差别。
他虽然不算聪明,对朝政也知之不深,但也知道这些弹劾是为什么而来的,知道他们的源头在哪。
说来可笑,上一世他是刘缵深为倚仗的淮北长城,这一世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绊脚石,用到他时千好万好,用不到时一刀杀净。换了刘钦,又待如何?上一世的刘钦看他,便如这一世的刘缵,那上一世的刘缵,会不会是这一世的刘钦?
他心中那一点遥远的希望忽忽闪烁着,像是茫茫黑夜当中的一豆灯火,他不知道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之后,是不是当真能把它抓到手上。
刘钦派来报信的使者终于找到他了,带来已经迟了的提醒他恐怕要生变的消息,陆宁远听过之后,就让人走了,仍是自己一人在帐里发呆。
一个多少次他都避免去想的问题涌上心头:这样选择是对的吗,他现在可是走在和上一世不同的道路之上?
从前他想,刘钦行反叛之事,所以死了,凶手是他;他失了圣心,所以也死了,杀他的人是刘缵。但现在他明白,他们两个都不是被这样简单就杀死的。
他这件玩物,不是被某个具体的人置于股掌之上把玩,而是被什么更庞大、更深远的东西捏在手上。从前他从未看清过它的面貌,也从未想象过它,但今天向它只瞥去一眼,看见它那巨大的身形和它缠缚在自己全身的丝线,在这一瞥之后,就再也回不到之前了。
他这一生对付过许多敌人,无论再是兵强马壮、不可一世,他也应对了过来,从来没有生出过惧意,可是面对着这样一个充塞天地的庞然大物,却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知道自己做什么也没有用,用最强的劲弩、最利的刀刃也砍它不断、挣它不脱、打它不倒。
他已隐隐看到,不止是自己,邹元瀚、陈执中、崔孝先、张大龙、李椹,他们所有人的头顶都有一根同样的丝线,都是这巨物手中的提线木偶,看似举止自由,可其实一举一动都不由己。
刘崇,刘缵,刘钦不过是从这巨物身上伸出的一根根小小的触手,远不是巨物本身,也不过是和自己一样在被其驱使着,心甘情愿。
刘钦或许是不一样的,因为他给他写了那样的信。刘钦又是一样的,因为他同时也让他妥善藏好扎破天。
他忽然感到一阵比初见那巨物的瞬间更为剧烈的痛苦,排山倒海而来,将他揉得碎了,但余光一瞥,那件火红色的袍子折叠得方方正正的摆在一旁,他转过眼木然瞧着,痛苦的激流退去了,留在心里的是一块一块的担忧。
弹劾他,只不过是项庄舞剑,其意却在沛公。不知道刘钦在建康还好么?他默默地想着,忽然,韩玉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有人在营外说有要事求见,看装扮像是什么人的管家,要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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