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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房间,把早饭放在桌上,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粥,突然想起了寒潭边的赤鳞鱼。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口莲子粥,软糯香甜,暖意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刚放下勺子,就见管家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大人,塞北守将派人送来的密报,说是十万火急。”
我心里一紧,连忙接过密信。信封上盖着守将专属的狼形印记,还沾着股浓郁的马奶酒酸味,那味道冲得人鼻子酸。展开里面的羊皮纸,粗糙的纸面上墨迹晕染得厉害,仔细一看,竟现墨迹里混着些细小的冰晶——那些冰晶在烛光下闪着幽幽的光,和当年玄冰令主残魂消散前的结晶一模一样,透着股刺骨的寒意。
“他们的水井”我轻声念着信上的内容,指尖不自觉地收紧,羊皮纸边缘被捏得皱,“大冬天冒着热气井水还泛着绿光,喝了的士兵都开始说胡话,有的甚至长出了鳞片”
守将在信里说,塞北最近怪事频,除了水井异常,夜里还总能听到狼嚎,那声音不似寻常野狼,更像是某种被操控的凶兽,听得人毛骨悚然。他派去探查的士兵,已经有三队没了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沈砚之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他显然也看到了信上的内容,脸色凝重得像块冰。突然,他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下去,用手捂着嘴,指缝间渗出些淡红色的血。我这才现,他左手已经全变成了冰蓝色,像是被寒气冻住了一般,但即使这样,他握剑的姿势依然标准,虎口处的老茧清晰可见。
我盯着他剑穗上挂着的三枚铜钱——不知何时,那三枚铜钱自己叠成了塔状,最上面那枚边缘磨损得厉害,隐约能看清刻着“癸亥”二字。癸亥年,正是周明海掀起血雨腥风的那一年,这绝非巧合。
“你的手”我伸手想去碰他的冰蓝色左手,却被他下意识地躲开。
沈砚之直起身,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强装镇定地笑了笑:“老毛病了,一到阴雨天就这样,不碍事。倒是塞北的事,怕是比我们想的更棘手。”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信上“鳞片”二字上,“长出鳞片这症状,像极了当年被玄冰令侵蚀的士兵。”
我心里咯噔一下。玄冰令不是早就随着玄冰令主的残魂消散了吗?怎么会再次出现?难道周玄找到了重铸玄冰令的方法?
楚汐的药童就是这时候冲进来的。小家伙跑得满脸通红,髻都散了,怀里抱着个大水缸,水缸里的水晃得厉害,里面的赤鳞鱼正疯狂地撞击着缸壁,出砰砰的响声——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在寒潭边,只有在感应到玄冰令气息时,这些鱼才会这样躁动不安,像是见了鬼似的。
“书院”药童扶着门框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水渍,“新到的西域典籍楚汐姑娘让我赶紧给您送来”
他从怀里掏出本线装书,书页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大半。我接过书刚翻开,就有片干枯的莲花瓣从书页间掉了出来。那花瓣呈深紫色,边缘卷曲得像只干瘪的蝴蝶。我凑近闻了闻,一股熟悉的腐臭味直冲鼻腔——那味道混合着金线莲特有的清苦香气,变成种诡异的甜腥,和当年皇陵冰棺里周明渊尸身散出的气味分毫不差。
沈砚之也凑过来闻了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是尸香有人在用金线莲培育尸蛊。”他一把夺过那本西域典籍,飞快地翻阅着,书页翻动的声音像春蚕啃食桑叶,“你看这里——”
他指着其中一页插图,上面画着个古怪的祭坛,祭坛中央摆着个莲花形状的容器,里面插满了金线莲,容器周围刻着的符文,和我们在黑风谷玉片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插图旁边用西域文字写着几行注解,楚汐之前教过我几句,勉强能认出“玄冰”“重生”“血祭”几个词。
“他们想用金线莲和玄冰令的力量,搞什么重生仪式?”我盯着那插图,只觉得后背凉,“周明海都死了这么多年,难不成还能从坟里爬出来?”
沈砚之的冰蓝色左手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剑穗上的铜钱塔“哗啦”一声散了架,三枚铜钱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排成条直线,指向塞北的方向。“不是周明海,”他声音颤,像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是周玄他想把自己变成第二个玄冰令主。”
药童怀里的赤鳞鱼撞得更凶了,水缸“咔嚓”一声裂了道缝,水顺着裂缝往外淌,在地上积成个小水洼。小水洼里的水突然开始结冰,冰面上慢慢浮现出个模糊的影子——像是个戴着面具的人,右手比出六指的形状。
“六指女人”我喃喃道,这影子和西域商人描述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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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之突然按住我的肩膀,他的手冰得像块铁:“别盯着看!这是水镜术,会被对方察觉的!”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噗”地吹亮,凑到水洼边。火焰刚碰到冰面,那影子就尖叫着消失了,只留下股焦糊味,像是烧着了头。
药童吓得脸都白了,抱着水缸往后缩:“楚汐姑娘说说书院的古籍库里,突然长出好多金线莲,根须都扎进了地里,像是在吸什么东西的养分”
我心里猛地一沉。书院底下就是前朝皇陵,周明渊的冰棺就藏在那里!那些金线莲的根须,难道是扎进了皇陵里?
“沈砚之,”我抓起桌上的玉佩和玉片,拼在一起的瞬间,冰裂纹再次出微光,“我们必须现在就出。”
沈砚之点头的同时,外面突然传来阵马蹄声,密集得像雨点打在地上。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人!不好了!城门口来了队西域商队,说是来给您送贺礼的,可他们的骆驼背上驮着好多黑色的棺材!”
我和沈砚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惧。黑色棺材,是幽冥阁运送尸蛊的标志。他们竟然敢光明正大地把棺材运进京城,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让守城的士兵拦住他们!”我抓起腰间的玉佩,转身就往外走,“沈砚之,你去通知林婉清和周若璃,让她们立刻带人手到城门口集合。我去趟书院,看看楚汐那边怎么样了。”
沈砚之拔剑出鞘,剑身在烛光下闪着寒光:“小心点,我总觉得这是个圈套。”
刚跑出府门,就见街上的百姓都在往城门口跑,嘴里嚷嚷着“西域人带棺材进城了”“是不是要打仗了”。我勒住马缰绳,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这京城看似平静,实则早已被幽冥阁的阴影笼罩,我们就像站在薄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去。
快到书院时,远远就看见院墙里冒出股黑烟,还夹杂着金线莲的甜腥气。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催马跑得更快了。书院门口的守卫倒在地上,脖子上都有两个细小的牙印,脸色青黑,显然是中了蛊毒。
“楚汐!”我闯进院子,就见楚汐正和个戴面纱的女人打在一起。那女人右手握着把弯刀,露出的手腕上赫然是六根手指!她的身法极快,像道黑影在院子里穿梭,弯刀上还沾着绿色的毒液,滴在地上就冒起白烟。
楚汐的银指套已经断了两根,左臂上划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周围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度变黑。她看见我进来,急得大喊:“别碰她的刀!上面有尸蛊!”
六指女人突然冷笑一声,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苏大人来得正好,省得我再跑一趟。”她手腕一转,弯刀直指我怀里的玉佩,“把那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我握紧玉佩,突然想起沈砚之说的水镜术,故意大声说:“周玄就在黑风谷对不对?你们想用皇陵的地气培育尸蛊,重铸玄冰令!”
六指女人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丝惊讶。就是这片刻的迟疑,楚汐突然掏出个瓷瓶,将里面的粉末朝她撒去。粉末遇空气就变成紫色烟雾,六指女人躲闪不及,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面纱被风吹掉,露出张布满鳞片的脸——那鳞片和守将密信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贱人!”六指女人怒吼着,转身就往古籍库跑。我和楚汐赶紧追上去,刚冲进古籍库,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满屋子的西域典籍都在燃烧,黑色的火焰舔舐着书页,冒出的黑烟在空中聚成个巨大的莲花形状。墙角的地里钻出无数金线莲的根须,像蛇一样缠绕着,根须尽头连着个半开的花苞,花苞里隐约能看到个人影,皮肤呈冰蓝色,正是周玄!
他闭着眼睛,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周围的根须正往他身体里钻,每钻进去一根,他身上的冰蓝色就深一分。而在他脚下,是个用鲜血画成的阵法,阵法中央摆着的,正是我们一直在找的玄冰令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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