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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单元5 凶宅置业记(第3页)

大牛忽然从棺材底爬出来,攥着纸人掉落的胳膊:“头儿,这纸人……咋处理?”

张小帅望着纸人胸前的金箔——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新的刮痕,歪歪扭扭写着个“张”字,像极了他的姓。他忽然将纸人抱起来,让月光穿过纸人眼窝的空洞,在地上投出个“人”字:“埋了?不。”他摸出验骨刀,在纸人后背刻下“冤”字,刀痕里渗出血珠——不是纸人血,是他自己的,“这纸人,以后就挂在凶宅门口,当咱们的‘门神’——告诉那些装鬼的人,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是敢跟鬼抢公道的活人。”

梆子敲过五更,晨光初绽。张小帅背着铺盖卷走出停尸间,纸人被他扛在肩头,金箔在风雪里哗哗作响,像在替无数冤魂呐喊。他腰间的獬豸残牌断角蹭过纸人脚踝,断角处的“张”字,此刻与纸人后背的“冤”字,在晨光里拼成个残缺却坚定的“倔”——是倔强的倔,是绝不低头的倔,是哪怕断角流血,也要替死人撕开黑暗的倔。

而停尸间的棺材里,那粒“秋石丹”还在滚着,甜腻的怪味混着尸油味,渐渐被晨风吹散。但有些东西,却在这风雪夜扎了根——比如张小帅掌心的血,比如纸人后背的“冤”,比如獬豸牌断角的光,终将穿过凶宅的鬼火,照亮这人间最阴暗的角落,让所有拿人做药引的“活鬼”,都在真相的光里,无处遁形。

《尸语者手记·凶宅秘录》

第一章:棺木畔的月光(续)

但指尖触到棺木时,他还是顿了顿——这具待葬的“富贵楠”棺木,前日里还装着城西当铺掌柜的尸身,此刻空了,却在棺底留着道新鲜的刮痕,呈半月形,边缘沾着靛青色的布料纤维,细看去竟是官服暗纹。“老掌柜,”他敲了敲棺沿,验骨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脊上“提刑司”的旧刻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具棺木前日抬去李府,怎的又抬回来了?李县丞家的白事,难不成闹了鬼?”

木板墙缝里漏进老掌柜的咳嗽声,烟袋锅子敲在门框上,火星子顺着墙缝溅在他青布

;靴面上:“张旗牌您可别咒我!”老掌柜的声音带着颤意,“李府的小厮说,抬棺过十字街时,棺木里忽然‘咚咚’响,像是有人在里头敲板子!县丞夫人当场晕过去,说这棺木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死活不让落葬——您瞧瞧这刮痕,莫不是那当铺掌柜的冤魂,想找个替死的?”

张小帅蹲下身,指尖拈起布料纤维——靛青色底纹绣着缠枝莲,正是前朝户部郎中赵贪廉常服上的纹样。三天前他在赵贪廉旧宅的砖缝里,也曾见过同样的布料碎片,边缘还带着被利刃割过的毛边。“冤魂敲棺?”他忽然笑了,用刀尖挑起纤维,刀刃映着自己眼下的青黑,“老掌柜可知,这布料是官服上的?赵贪廉暴毙三年,他的旧衣怎会出现在当铺掌柜的棺木里?”

墙缝里的火星子忽然灭了,老掌柜的声音低下来:“您是说……有人穿赵大人的旧衣,钻进了当铺掌柜的棺材?可、可活人怎会跟死人抢棺材睡?”他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道,“张旗牌,您父亲当年查‘齿轮案’,最后不就查到赵大人头上么?后来赵大人暴毙,您父亲也……”

“嘘——”张小帅忽然按住他的话头,目光落在棺底刮痕的半月形缺口上——那形状太规整,分明是某种带齿的工具磨出来的,像极了炼丹炉上的齿轮印。他摸出怀中的牛皮本,翻到画着赵宅地窖机关的那页,齿轮纹路与刮痕边缘的弧度,竟分毫不差。

墙角的老王翻了个身,草席发出“刺啦”的响:“头儿,这刮痕的走向……像是有人在棺内用指甲抓的。”他凑过来,验骨刀刮了刮棺底木屑,刀尖挑起粒细小的朱砂颗粒,“还有这粉末——是炼丹用的辰砂,跟咱在赵宅井里捞的一个味儿。”

大牛忽然从草席里探出脑袋,鼻尖沾着草屑:“老王头,您说当铺掌柜的死,是不是跟赵宅的‘鬼’有关?他胸口少的那块肉,莫不是被鬼剜去炼丹了?”他忽然指着张小帅腰间的獬豸残牌,“头儿,您这断角牌,跟赵大人藏的齿轮丹炉,是不是一对?”

停尸间的梆子敲过四更,月光从窗纸破洞钻进来,在棺木上投出斑驳的影。张小帅望着棺底的刮痕,忽然想起七岁那年,父亲抱着他躲在义庄的棺材里,血滴在他掌心,染出个残缺的獬豸角——那时父亲说:“豸角断了,人心不能断。”此刻指尖的布料纤维上,竟用朱砂写着个极小的“冤”字,藏在缠枝莲的纹路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老掌柜,”他忽然站起身,靴底碾过那粒辰砂,“这棺木我借了。明日抬去赵宅,就说……”他摸了摸棺沿的“富贵楠”刻字,“就说咱提刑房要拿它当‘证物棺’,查查这‘闹鬼’的勾当,到底是人在作祟,还是鬼在喊冤。”

老掌柜的烟袋锅子在门框上磕得山响:“您这是要断老朽的生意!李府的人若知道这棺木被您用过,谁还敢买——”“放心,”张小帅将布料纤维夹进牛皮本,封面“尸语者”三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墨香,“等咱破了这案,您这‘义顺棺木铺’,怕是要成顺天府最‘干净’的铺子——毕竟,能装鬼的棺木,也能装真相。”

老王忽然指着棺木内侧,不知何时多了道新的刻痕:“头儿,这……像是个‘张’字!”

月光恰好掠过那道刻痕,笔画歪歪扭扭,却在收尾处挑出个倔强的勾——像极了张小帅父亲当年写“张”字的习惯。他忽然想起父亲的密信里,总在落款处画个断角獬豸,而此刻棺木上的“张”字,断笔处的缺口,竟与他腰间的残牌断角严丝合缝。

“老仵作,”他摸着刻痕,指尖触到木质纹理里的血渍——是新渗的,带着体温,“明日去赵宅,记得带上验骨刀和醒魂草。”他望向窗外摇晃的灯笼,灯影里,棺材铺的“义顺”招牌被风吹得倒向一边,“顺”字的页边掀起,露出底下被盖住的“逆”字——逆着光,逆着风,逆着这吃人的世道,总得有人,用断角獬豸的光,把这“逆”字,掰回“顺”的模样。

大牛忽然抱着铺盖卷站起来,嘟囔道:“头儿,咱真要搬去凶宅啊?听说那宅子夜里会飘白影,还能听见小孩哭……”“白影?”张小帅笑了,将验骨刀插进棺木刮痕里,刀刃没入半寸,“那白影怕是穿着赵大人的旧衣,抱着炼丹炉的齿轮——等咱把棺木往宅子里一放,让这‘富贵楠’替死人说说话,瞧瞧是鬼厉害,还是咱手里的刀,更懂冤屈。”

夜风裹着雪粒子撞在窗纸上,棺木里的“张”字刻痕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像个未写完的誓言。张小帅望着纸人空洞的眼窝,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当你不知道该信什么时,就信死人——他们不会说谎,只会把真相,刻进骨头里,渗进棺木里,等着懂的人来读。”

于是他弯腰抱起纸人,让纸人手里的断笔,对着棺木上的“张”字——笔尖的狼毫沾着新的朱砂,在雪光里落下最后一笔,竟将“张”字补成了“醒”。醒魂的醒,醒世的醒,在这停尸间的深夜里,像盏忽然亮起的灯,刺破了所有装神弄鬼的暗。

《尸语者手记·凶宅秘录》

第一章:棺木畔的月光(续)

老掌柜的烟袋锅子在墙缝里磕出火星:

;“甭提了!李府的小厮说,抬棺过巷时听见棺里‘咚咚’响,以为诈尸,当场掀了棺盖——您猜怎么着?里头除了黄表纸,啥都没剩!”火星溅在张小帅袖口,烧出个焦洞,正对着他腕间的獬豸纹刺青——那是提刑司旧部的暗记,此刻在夜色里泛着淡紫,像道未愈的伤。

停尸间的空气陡然凝住,唯有纸人僵硬的胳膊在夜风里晃了晃。张小帅盯着自己腕间的刺青,断角獬豸的轮廓与袖口焦洞重叠,竟像是被火星“咬”掉了半只角——正如七年前提刑司被血洗,父亲的獬豸腰牌断成三截,其中一截至今藏在他贴胸的里衣。

“啥都没剩?”老王的烟袋锅子停在半空,烟油顺着锅沿滴在草席上,“当铺掌柜的尸身可是咱亲自验的,心口剜伤、指缝嵌着窑厂细沙,怎会说没就没?”他忽然想起什么,踉跄着爬起来,验骨刀“咔嗒”划开棺木缝隙——本该残留的尸油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股甜腻的怪香,混着朱砂与稻壳的气息。

大牛忽然指着棺底的黄表纸:“头儿!这纸上有字!”

月光掠过黄表纸边缘,“寅时三刻”四个朱砂字在风里抖成碎影,字尾拖着道细长的血痕,像根未断的线,连着纸人腰间的“冤”字刻痕。张小帅蹲下身,指尖触到纸背的凹痕——是用力按压留下的齿轮纹路,与他在赵贪廉旧宅地窖发现的机关刻痕一模一样。

“老掌柜,”他捏着黄表纸站起身,纸页在掌心发出细碎的响,“这棺木送去李府时,可曾经过城西郊的窑厂?”

老掌柜的烟袋锅子在墙缝里磕得更急了:“您怎么知道?那日抬棺的伙计说,走到窑厂附近时,忽然起了怪风,吹得纸人团团转——莫不是窑厂的冤魂,附在棺木上了?”火星溅在他斑白的胡须上,转瞬又被夜露浇灭,“张旗牌,您父亲当年查的案子,莫不是跟这窑厂有关?我听说啊,赵贪廉当年私吞的赃银,就是藏在窑厂的……”

“不是赃银,是‘药引’。”张小帅忽然打断他,腕间的獬豸刺青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窑厂的土胎里掺着辰砂,是炼‘秋石丹’的底料——当铺掌柜的尸身被偷,怕是因为他胸口的伤口,藏着炼丹的‘标记’。”他忽然望向纸人空洞的眼窝,黑瓷片不知何时被人嵌了回去,却在眼尾多了道划痕,像滴未干的泪。

老王忽然剧烈咳嗽,烟油溅在黄表纸上,竟将“寅时”二字晕开,显露出底下的“童男”:“大人,当年提刑司的密档里,‘齿轮计划’的备注写着‘药引需童子身’——难不成赵贪廉那贼,用活人炼药?”他忽然想起义庄里那具胸骨刻“张”字的骸骨,胸腔内残留的淡紫粉末,正是辰砂与秋石的混合物。

大牛忽然抱着头缩成一团:“娘哎!那李府的棺木里,该不会藏着……藏着没了心的童男吧?”他忽然指着张小帅袖口的焦洞,“头儿,您这刺青咋泛紫了?莫不是中了那‘鬼丹’的毒?”

夜风裹着雪粒子撞在窗纸上,纸人袖管里的稻壳“沙沙”响——那是从窑厂带来的,混着童男童女的指纹。张小帅摸出父亲的残牌断角,断口处的血锈与腕间刺青的淡紫相触,竟在掌心映出个模糊的獬豸影——缺了角,却昂着头,像在对着夜色怒吼。

“老仵作,”他将黄表纸折好塞进验骨刀鞘,刀刃触到纸背的齿轮纹,“明日去赵宅,重点查地窖的‘丹房’——李府棺木里的‘咚咚’响,怕是有人藏在夹层里,给咱们送‘信’呢。”他忽然望向窗外的老槐树,树桠间缠着截断绳,绳头的磨损痕迹呈斜角,正是三年前赵贪廉“上吊”时用的那根。

老掌柜的声音忽然从墙缝里飘来,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意:“张旗牌,您真要趟这浑水?当年您父亲就是因为查这事儿,才落得个……”“落得个暴毙的下场,对吧?”张小帅笑了,笑容里带着刺骨的冷,“可他临死前,把獬豸牌断角塞进我手里,说‘豸角断了,人心不能断’——如今这断角在我这儿,就该替他看看,这吃人的炼丹炉,到底藏着多少冤魂。”

梆子敲过五更,晨光初绽。张小帅望着纸人脸上的金箔——不知何时,金箔边缘翘起的地方,竟用指甲刻了个“张”字,笔画里嵌着窑厂的细沙,像极了他父亲的笔迹。他忽然想起父亲教他验尸时说的话:“死人不会说话,但他们的骨头、伤口、甚至藏在棺木里的一片纸,都会替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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