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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底藏锋
顺天府的暮春飘着柳絮,百户府门前素白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将青石板路映得惨白。赵承煜身着玄色丧服立于台阶之上,胸前飞鱼补子的金线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宛如蛰伏的毒蛇鳞片。"今日设赐棺宴,是为缅怀七位殉职小校。"他声音低沉悲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来人,开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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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楠木棺盖缓缓抬起,吱呀声响刺破死寂。本该装殓小校的棺木里,赫然躺着被割喉的赌场庄家!尸体嘴角凝结着黑血,脖颈处的飞鱼纹烙痕狰狞可怖,在苍白皮肤的衬托下,宛如一条即将破土而出的活物。
"这是何意?"宾客中顿时响起骚动,议论声此起彼伏。赵承煜却神色如常,广袖轻挥间,金丝绣制的飞鱼纹在风中翻涌:"此乃江湖仇杀余孽,妄图破坏抚恤大典。"他语调沉稳,余光却死死锁住人群中神色凝重的张小帅。
就在这时,张小帅足尖点地,如离弦之箭跃上高台。绣春刀寒光一闪,精准挑开棺木夹层暗扣。木屑纷飞间,二十余件飞鱼服残片显露出来,银线绣制的鱼尾缺角处,赫然绣着极小的"赵"字——正是赵承煜书房密信上的私印标记!
"赵百户好大的手笔!"张小帅的刀刃抵住棺木,震得残片上的银线簌簌作响,"用小校的赐棺藏尸,再用飞鱼服残片销赃,可还记得陈明德老仵作是怎么死的?"他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内里染血的布条,"三日前在赌场密道,我从死者指甲缝里抠出的布屑,与你书房的云锦材质分毫不差!"
赵承煜的瞳孔骤缩,袖中软剑已然出鞘:"张小帅,休得血口喷人!"话音未落,苏半夏已从人群中甩出透骨钉,精准钉住他持剑的手腕。金属坠地声中,赵承煜踉跄后退,玄色丧服下的暗甲若隐若现。
"血口喷人?"苏半夏踩着满地柳絮逼近,手中琉璃盏里的黑色粉末泛着诡异光泽,"这是从死者胃中提取的银砂,与雀金阁赌场赌筹成分相同。而你每次销毁证据时用的龙涎香——"她突然掀开衣襟,露出暗藏的香薰炉残片,缺口处凝结的香蜡与赵承煜书房的香薰炉纹路严丝合缝。
宾客们的惊呼声中,赵承煜突然暴起。他扯下丧服,露出内里锁子甲,腰间暗格弹出十二枚毒烟弹。紫色烟雾瞬间弥漫全场,混着柳絮呛得人睁不开眼。张小帅挥刀劈开袭来的铁链,却听见苏半夏的惊呼从左侧传来。
"小心机关!"苏半夏的弩箭射向地面,青砖突然翻转,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淬毒尖刺。她翻滚避开,却见赵承煜趁机踹开暗门,消失在通往地下的甬道中。张小帅正要追去,眼角余光瞥见棺中尸体的手指在微微颤动。
"等等!"他返身揭开尸体衣领,赫然发现对方锁骨下方有新鲜的针孔——这根本不是尸体,而是被下了龟息散的活人!张小帅迅速掏出解药灌入其口中,赌场庄家猛地睁开双眼,嘴角溢出黑血:"赵...赵承煜要...火烧百户府...还有太子的钩影计划..."
话未说完,整座百户府突然剧烈震动。赵承煜疯狂的笑声从地底传来:"张小帅,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火焰从地砖缝隙喷涌而出,梁柱在高温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张小帅背起庄家,与苏半夏冲进甬道,潮湿的石壁上,暗红的飞鱼图腾蜿蜒如血迹。
甬道尽头是间密室,赵承煜正将一箱箱银锭推入熔炉,赤红的铁水映得他脸上的疤痕扭曲如鬼。"知道为什么要用飞鱼纹吗?"他癫狂地大笑,抓起一把金粉洒向空中,"这可是太子殿下亲赐的纹样,用它杀人,再合适不过!"
张小帅的绣春刀直指对方咽喉:"陈明德先生发现死者胃中银砂,所以惨遭灭口?那些漕帮兄弟,也是因为发现官服熔铸的秘密?"
"没错!"赵承煜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飞鱼烫伤疤痕,"当年我亲手用烙铁毁掉第一个泄密者,却不小心把自己也烙成了这副鬼样子!"他突然按下墙上机关,密室四壁弹出无数暗箭。苏半夏甩出烟雾弹,在混乱中射出透骨钉,正中赵承煜持刀的手腕。
"钩影计划到底是什么?"张小帅抓住踉跄的赵承煜,刀
;刃抵住他颈动脉。
赵承煜突然诡异地笑了:"八月十五...祭天大典...你们等着瞧吧..."话音未落,他突然咬碎口中毒囊,黑血喷涌而出。张小帅迅速翻看密室账簿,却只看到"火器筹备完毕"几个字被火焰吞噬。
当李大人率领的东厂番子赶到时,百户府已化作一片废墟。张小帅握着半截烧焦的密信残页,上面"太子钧谕"的字样虽已模糊,但足以让人心惊。苏半夏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握紧手中的飞鱼服残片:"张大哥,这只是开始。"
张小帅望向京城方向,朝阳刺破云层,照在他染血的飞鱼纹佩饰上。他知道,这场始于棺木的惊变,终将引出更大的阴谋。而那些被飞鱼纹掩盖的罪恶,那些用谎言堆砌的权柄,都将在正义的追查下无所遁形。而那若隐若现的"钩影计划",如同悬在京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等待着他们去斩断。
记忆闪回:蛛丝马迹
半月前的验尸房弥漫着浓重的艾草与腐臭气息,七具裹着草席的无名尸整齐排列在青砖地上。陶制炭盆里的艾草仍在闷烧,灰白色的烟雾缭绕间,张小帅蹲下身,镊子夹起的牛皮纸上,深褐色的飞鱼纹烙痕拓片泛着诡异的油光。
"张大哥,第七具尸体胃里取出的银砂,与赌场赌筹成分完全相同。"苏半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她手中的琉璃盏盛着浑浊的液体,细小的银色颗粒在水中沉沉浮浮,"陈明德先生生前最后的笔记里,也提到过这种特殊合金。"
张小帅没有回应,镊子突然在第三道钩刺的缺角处顿住。他屏住呼吸,将牛皮纸凑近摇曳的烛光——烙痕焦黑的褶皱里,几点极细的金线碎屑正泛着微弱的光泽。"这不是普通烙印。"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镊子小心翼翼地刮下碎屑,放在干净的琉璃片上,"是用飞鱼服银线烫出来的。"
苏半夏的瞳孔骤然收缩。飞鱼服乃锦衣卫官服,金线银线皆是内造局特供,等闲人根本无法染指。她抓起放大镜,透过镜片,碎屑表面的缠枝莲纹清晰可见——那正是百户以上官员服饰才有的纹样。"赵承煜...他书房里的飞鱼补子..."
"对,就是他。"张小帅猛地起身,腰间绣春刀鞘撞在解剖台上发出闷响。他想起三日前夜探百户府,在后院柴房闻到的龙涎香气息,还有墙角未燃尽的绸缎残片。那些被当作普通柴火的布料,此刻在记忆中突然清晰起来——边缘焦黑处,分明有金线刺绣的痕迹。
验尸房的木门突然被撞开,风雨卷着枯叶扑入。周岩浑身湿透地冲进来,腰间的漕帮信物还在往下滴水:"张大哥!漕帮兄弟在城西乱葬岗又发现三具尸体,后颈...都有飞鱼纹烙印!"
张小帅与苏半夏对视一眼,同时冲向案头的舆图。七具、加上新发现的三具,死者的埋葬地点在地图上连成诡异的弧线,终点赫然指向百户府的方向。苏半夏的指尖划过舆图上的标记,声音发颤:"这些尸体不是随机丢弃的,赵承煜在用人命绘制某种图腾!"
"走!再探赌场。"张小帅抓起染血的披风,"陈明德先生说过,每个死者胃里的银砂都带着不同程度的磨损,说明他们吞下去的不是完整赌筹...而是熔铸银锭时产生的碎屑。"他突然掀开一具尸体的衣襟,死者胸口未愈的烙铁伤痕与飞鱼纹烙印重叠,组成完整的图案,"赵承煜在杀人灭口的同时,还在用这些尸体掩盖更大的秘密。"
当三人冒雨赶到雀金阁时,赌场早已人去楼空。苏半夏的罗盘在地下室疯狂旋转,最终停在酒窖深处的暗门前。张小帅挥刀劈开腐朽的木板,一股带着龙涎香的热浪扑面而来——暗室中央,巨大的熔炉还残留着余温,成箱的飞鱼服残片正在闷烧,金线在火焰中扭曲成狰狞的形状。
"找到了!"苏半夏从灰烬中扒出半块烧焦的绸缎,上面残留的缠枝莲纹与琉璃片上的金线碎屑完全吻合。她的目光扫过墙角的铁箱,里面整齐码放着飞鱼纹模具,每个模具的第三道钩刺处,都缠着未清理干净的金线。
张小帅的绣春刀重重劈在模具上,火星四溅:"赵承煜私吞官服,熔铸成银锭通过赌场销赃。这些死者要么是知情者,要么是他用来混淆视听的替死鬼..."他突然想起什么,扯开一具尸体的袖口,腕间褪色的刺青若隐若现——那是漕帮特有的鱼形标记。
雨声骤然变大,淹没了苏半夏的惊呼。张小帅看着手中的金线碎屑,终于明白陈明德临终前用血画的半条鱼是什么意思。这些看似无关的线索,此刻如锁链般串联成环,而赵承煜精心编织的谎言,正在这些细微的证据面前,一寸寸崩解。
;烛影钩沉
验尸房的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苏半夏的指尖捏着枚雀金阁赌筹,鎏金表面在烛光下流转着冷冽的光泽。她将赌筹缓缓转动,终于在鱼眼处的凹槽里,发现了针尖大小的"赵"字印记——那字迹工整得诡异,分明是用微雕技法刻就。
"这些'赵'字微缩印记,与死者指甲里的印泥......"她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琉璃盏里浸泡的指甲碎屑在水中轻轻晃动,暗红色的印泥晕染开来,与赌筹上的金色"赵"字在光影中重叠。张小帅猛地抓起案头的验尸记录,三日前那具无名尸的指甲缝里,确实提取到了含有金粉的朱砂印泥。
记忆如惊雷炸响。两人同时想起赌坊暗格里那本残缺账册——泛黄的纸页上,"收官服残片十二副,熔银八百两"的记载墨迹未干,日期正是赵承煜升任百户那日。当时他们只当这是普通的销赃记录,此刻回想,那工整的小楷与赌筹上的微雕字迹,竟如出一辙。
"赵承煜从升任那天起就在谋划!"张小帅的绣春刀鞘重重砸在案几上,震得烛泪飞溅,"用飞鱼纹掩盖杀人灭口,拿官服熔铸银锭,连赌筹都要刻上自己的印记......"他突然想起什么,扯开抽屉翻出漕帮密信——信中提到的"飞鱼吞舟"暗号,此刻与那些死者身上的烙印、赌坊里的银锭彻底串联。
苏半夏的指尖抚过赌筹边缘的磨损痕迹:"陈明德先生说过,死者胃里的银砂有锻造过的棱角。"她的目光扫向墙角的证物箱,里面装着从赌场熔炉里抢出的飞鱼服残片,金线刺绣的鱼尾处还凝结着银渣,"赵承煜让受害者吞下熔银碎屑,就是要彻底销毁证据。"
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岩浑身湿透地撞开房门,漕帮的鱼形令牌还在往下滴水:"张大哥!城西义庄又发现三具尸体,后颈......"他话未说完,张小帅已经冲向衣帽架,绣春刀出鞘时带出凛冽的寒芒。
暴雨倾盆而下,义庄的油灯在风中明明灭灭。七具尸体整齐排列在青砖地上,每具后颈都烙着狰狞的飞鱼纹。张小帅蹲下身,镊子夹起死者指甲缝里的布屑——这次不是印泥,而是带着金线的绸缎残片。苏半夏举起琉璃盏,里面浸泡的银砂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与赌筹材质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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