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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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第2页）

&esp;&esp;眼前这位命妇行走自由，他还是得恭敬客气。

&esp;&esp;“皇帝在？那我更要进去了！”魏嫆握着红漆饭盒，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合力提着一个满炭的火盆。

&esp;&esp;她是来探监的。

&esp;&esp;自冷元朝被落入天牢起，魏嫆在蒟穃院坐立难安辗转反侧，入睡前突然听说温行川对他亲姨父动了重刑，急急赶来，怕冷元朝也遭了罪。她夫君不像小叔体魄强健，扛不住刑的。

&esp;&esp;现在听闻皇帝在里面，魏嫆脊背一凉，推开牢头立即走了进去。

&esp;&esp;走下潮湿阶梯时，魏嫆差点摔了，小厮呼了一声，被魏嫆回头制止：“小声些，别让陛下听到！”

&esp;&esp;此地关着冷家长丁，魏嫆认不全，但冷家人有认识这位自家媳妇的。他们本想叫停魏嫆求救，见她一脸慌乱，歇了叨扰的心思。

&esp;&esp;天牢最深处，冷元朝正和韩若隔墙对话。

&esp;&esp;“伯母的耳朵好些了吗？”

&esp;&esp;“小伤，没什么事。”

&esp;&esp;冷元朝听罢，拈了下指尖。

&esp;&esp;他没被温行川上刑，此刻曲腿坐在地上，面色微乏。

&esp;&esp;昔日德隆望尊的首辅，如今讲话的语气充满对韩若、对冷元知乃至对两家血海深仇的惭愧：

&esp;&esp;“砚斋离家早，对冷兴茂，他心里还当他是儿时那个慈祥的父亲。

&esp;&esp;但我是知道，父亲他早就变了。他这一生，做出泯灭人性的罪行罄竹难书。伯母，我不会为他对伯父和堂兄堂弟们犯下的罪孽洗白。

&esp;&esp;被温行川处决前，我会向陛下为你和弟弟请求宽恕一命，只希望你，别恨秋蘅，有怨气对我便是，别对孩子。”

&esp;&esp;韩若倚靠在土夯墙壁，看着手腕那处缝合如鱼骨般的疤痕，语气难掩哀伤。

&esp;&esp;“人都死了，老妇还能如何复仇？冷元朝，我不会把对秋郅的恨转移到秋蘅身上，当年的事情，我也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esp;&esp;韩若闭目，由着泪花润湿眼睑。“这么多年，我也在尽力，为那个在冰天雪地就要冻死的孩子，赎罪。”

&esp;&esp;亡夫之痛，折磨她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安眠，可是她无法将这种痛苦，转嫁给不过十五岁的儿子。

&esp;&esp;每当看儿子握着姑娘的手，教她拨算盘，或者趁她不注意，带她到屋顶数星星，她的心里，都像被钝刀子反复割着。

&esp;&esp;从最初给秋蘅一碗一筷，到被她天真烂漫的性子感染，她韩若几乎快要放下仇恨时，真相逐渐逼近，告诉她，就是秋蘅的父亲杀害她的家人。

&esp;&esp;起初她不知这些，为儿子挑选妻子儿子百般推辞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后来意识到冷元知对杀父仇人的女儿动了情，她实在阻拦不得，在冷兴茂挑选郡王枕边人之际，让他把秋蘅带走。

&esp;&esp;如今，生生死死这么一遭，她已不知，人生该何去何从。

&esp;&esp;一墙之隔，冷元朝阖眸叹息。

&esp;&esp;“门第过盛，人心不古，一切的痛苦，都来自欲念杂生。”

&esp;&esp;虽然是他的生父，但冷元朝知道，冷兴茂是一切罪恶的开端。他不抢穗德钱庄，便没有这么多的怨与恨。

&esp;&esp;秋家兄弟手中的刀不知沾了多少无辜之人的血，随后自己的宗族被流寇杀尽。所谓因果，报应不休。

&esp;&esp;“活了近五十载，我第一次觉得，人生太过无力，我讲的是心里话，伯母。”冷元朝靠在墙上，道出此言，满是无尽意。

&esp;&esp;那时他为妻子逗留在太原府，知道堂兄弟乃至秋家出事已是多年之后。

&esp;&esp;向左是妻，向右是义女，冷元朝自嘲，这一生从风光无限的少年到压抑隐忍的中年，世俗的小风小浪早已不会动摇他恒定的心，没想到，走向迟暮之年的每一步，都让他这么无力。

&esp;&esp;山高路远，十年里，他只回两次绍兴祭祖。每次见秋蘅个头像春笋一般越来越高，模样愈发出落有致，男人心里微微宽心。

&esp;&esp;不是没动过带她一起到太原府生活的念头，但小姑娘客气拒绝，说她在绍兴有家，有爱她的人，她不想离开绍兴。

&esp;&esp;“进这牢门前，我听人说，那孩子是你私生女？”韩若岔开话题，冷笑一声，“我能从那静月湖里逃得一命，多亏了小妧。冷氏族里人虽良莠不齐，但老祖宗立了规矩，族中男丁，婚后不得入青楼狎妓包养外室。但我现在愈发觉得，秋蘅和你长得说不出来的像，该不会真是你的女儿吧？”

&esp;&esp;“我可以以命发誓，没有背叛过昀昀。”冷元朝说着，突然看见魏嫆站在铁栏外，红着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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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魏嫆在冷元朝的注视下走进韩若的牢室，要小厮炭盆给伯母摆好，再把亲手做的菜摆出来。

&esp;&esp;永康十七年，韩若在绍兴听闻宫里有个妃子对郡王妃甚好，便托钱庄舌尖嘴利的师爷想方设法搭线，意外知道魏嫆就是从前交情甚深的卫妧。

&esp;&esp;同一年，温裕已经将穗德钱庄定实通倭，冷兴茂派信使通告宗族长老和所有族人，让冷元知来宁赴死，当众凌迟平息民怨，保全冷氏全族。

&esp;&esp;是以，她不惜一条老命，当着彼时还是郡王的温行川面，认罪自戮保全儿子，实则自镜月湖底遁离，孤身茕影去查真相。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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