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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无忌再次巡查了一遍镇子之后,时间已经快要到午夜了,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自家营帐,只是脱下了披膊与裙甲,就穿着铁裲裆睡在了床板上。
可他注定在今夜无法彻底安眠了。
刚刚睡了一个时辰,正当小雨更加淅淅沥沥之时,有人冲进了营帐,推着杜无忌说道:“杜老大,出大事了。”
杜无忌摇晃着脑袋,睡眠不足加上劳累,使得他脑袋有些晕眩:“出什么事了?”
“郭太初……”来人吞咽了一口唾沫:“郭太初死了。”
“什么?”
这下子,杜无忌睡意全无,连甲胄都没有穿戴整齐,就披上蓑衣,带着十余名执法队甲士快步出。
还没有抵达郭太初的营寨,杜无忌就看到了石琚,连忙上前见礼。
石琚没说什么,只是举着一把油纸伞,骑在马上招呼杜无忌跟上来。
“杜大郎,在今夜之前,郭太初还与别人起过冲突吗?”
杜无忌思量片刻后说道:“有,不过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而且也是与女真官兵闹起来的。”
石琚点了点头,随后来到郭太初所住的大帐。
在大帐之外,正有几个人被捆绑结实,瘫坐在泥地里,连连告饶。
“你们身为侍从亲卫,却他娘的没看见!那要你们何用?!”有汉儿军官大声喝骂:“今日说不出个一来,就全都杀了!”
杜无忌推开了围观之人,拉着石琚的马缰绳往里走。
郭太初是武捷军的行军猛安,照理说不关陈州军什么事,但这厮毕竟是金军中的中高级军官,此时莫名其妙的一命呜呼了,自然会引起一些小规模的轰动。
因此,有许多陈州军的军官都聚集在此地,打探情况,并且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眼见那名郭太初的副将似乎要开始当众拷打侍卫,石琚立即出言呵斥:“郭庆之,住手!”
唤作郭庆之的武捷军将领闻言皱眉回头,待从一片火把之中见到是石琚之后,面容立即由怒转喜,随后又转为悲伤。
郭庆之踏着泥水,向石琚快步跑来,待到离近之后,直接跪倒在地,膝行了几步,抱住石琚的马腿哭嚎道:“石相公,俺家兄长只不过与蒲察评厮打了一番,就被他派人暗害了。石相公要为俺们作主啊!”
在场的汉儿将军们听到此言,似乎是想要鼓噪,就见到石琚一脚将郭庆之踹翻:“你这厮可有人证物证?若有的话,本相自然会给你主持公道;若没有,本相就要治你一个惊军大罪!”
说着,石琚却将目光环视四周,似乎并不是在针对郭庆之,而是想要威慑那群准备鼓噪的汉儿将军。
郭庆之在泥水中滚了两圈之后,方才起身愤然说道:“石相公,我兄长与人为善,除了蒲察评,谁还有胆子,有能力,在大军中强冲大帐,杀人之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杜无忌不想听郭庆之的掰扯,松开马缰绳,快步走进了大帐中。
因为下雨的关系,所以帐外泥泞狼藉,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到一片狼藉的大帐之中,有些事情就无法遮掩了。
这座帐篷虽然是临时支起的,却毕竟是行军猛安的大帐,所以倒也不是很小,大约是二十人帐的规制。
郭太初的无头尸体就躺在大帐的正中央。
大帐中只有三张床榻,一个由箱子垒成的案几,外加几个马扎罢了。
帐篷之后,有一个大口子,似乎是有人绕过了大帐前方的侍卫,从后方动了突袭,划开帐篷之后冲了进来。
地上还有一串马蹄印,又似乎是来袭之人直接驱马杀了进来。
郭太初跟两名亲卫一起宿在这大帐中,两名亲卫似乎是在清醒状态下被重型兵刃杀掉的,身上有着巨大伤口。
而郭太初则是被一枪钉死在了床榻上。
来犯的敌人似乎是十分从容,甚至有心思将郭太初的级割下来,扔到一边。
将案现场大致看了一圈之后,杜无忌心里就有数了。
郭庆之说得有道理,有谁能在大军之中,如此轻易的就用突袭的方式杀掉一名行军猛安?!
想到几个时辰之前与郭太初的言语,杜无忌脸色也逐渐变得铁青起来。
“你们几个,找俩机灵的,从这破口追出去,找找哪里有马蹄印。”
“你们两个,去看看郭太初将巡营兵马安置在何处了?为何没有警戒?!”
“你们三人,都跟我来。”
杜无忌紧了紧蓑衣,只觉得虽然是夏日,周边的寒意却如同洪水一般,围拢而来。
然而杜无忌刚刚走出大帐,就见到石琚处似乎又生了争吵,定睛一看,竟然是蒲察世杰带着几名女真军官赶来了。杜无忌不由得心头一紧,连忙扶刀向前。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下意识的动作。
靠近之后,杜无忌才现,大部分激烈的言语,乃是汉儿将军与女真将领所说出的,石琚与蒲察世杰还是保持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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