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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沈支言静静听着,却是一言不发。她可怜表哥遭此横祸,可这世间种种苦果,多半都是自己亲手种下的。
&esp;&esp;舅母在厅中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才离开,她将人送到院门外回来,却见薛昭容还在院中坐着。
&esp;&esp;沈支言未与他说话,回到房间拿了本书看。
&esp;&esp;不一会,薛召容进了屋,在她面前站了一会,问道:“你舅母此来,可是为你表哥生病的事?”
&esp;&esp;他虽然记不得何苏玄,但是听说了不少何苏玄与沈支言之前的事情。
&esp;&esp;沈支言没有做声,书页翻动的声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esp;&esp;他见她不理,又轻声道:“可是心里不痛快?”
&esp;&esp;她仍不答话,指尖捏着书页的力道却重了几分。
&esp;&esp;他转到她跟前,语气难得带了几分急切:“我近日听下人们说起些旧事,从前种种我自不会计较,只是往后”
&esp;&esp;“往后如何?”沈支言倏地抬眸,眼底泛着泪水,“是要我永不相见,还是你不会罢休?亦或永远都不再理我?”
&esp;&esp;他闻言怔在原地,望着眼前这个素日温婉的人儿,此刻却莫名带着几分凌厉,下意识上前半步,问道:“你今日是怎么了?若有烦心事,可说与我听。”
&esp;&esp;“我没怎样。”她将书册重重合上,“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待着。”
&esp;&esp;他有些茫然。
&esp;&esp;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是温言软语地待他,晨起备膳,夜来添衣,何曾有过这般冷言冷语?从清早起便觉她神色不对,如今竟要赶他走。
&esp;&esp;“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他伸手想去牵她的手,又在半空停住,“你告诉我,我改。”
&esp;&esp;她垂下头来,回道:“你很好,你没有做的不对,是我的问题,是我想静静。”
&esp;&esp;他张了张口,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好,最后默然退出房间。
&esp;&esp;此后沈支言一直都将自己关在房中,直到薛昭容因公务离府,再回来时,迎面便是一声疏离的“薛公子”。
&esp;&esp;那三个字像根细针,扎得他心头一刺。他连晚膳都未用便回了房,两人就此陷入僵局。
&esp;&esp;薛召容开始越来越忙,数日都不曾归家,偶尔回来也只是匆匆一坐就走了。
&esp;&esp;她不见他,他也不找她。
&esp;&esp;直到某个深夜,薛昭容冒雨归来,站在她房门前犹豫许久,终是抬手轻叩。
&esp;&esp;她洗漱完擦着秀发,开门请他进去,问道:“薛公子这么晚过来可有要事?”
&esp;&esp;她依旧叫着他“薛公子”。
&esp;&esp;他心里突然酸酸的,望着肤质雪白满头青丝的她,默了片刻,回道:“最近有几个婆子总在背后议论,说你我二人不和,有和离的打算。还说……你表哥升官加爵,新府邸搬到了我们隔壁。为了消除这些不友善言论,我觉得,我们还是别再分房睡了。”
&esp;&esp;他顿了片刻,声音低了一些:“今晚……我想睡在你这里。”
&esp;&esp;他说罢,掏出一盒口脂放在了桌子上。
&esp;&esp;辗转勾缠间,她的唇瓣被……
&esp;&esp;初秋微雨,寒意轻渗,薛召容入室后,于桌前静立。那盒口脂,被他小心怀揣了一路,未沾半滴雨珠。他轻轻将其置于案上,室内一时静谧无声。
&esp;&esp;沈支言缓步至铜镜前,手持布巾,细细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眸光未向薛召容投去半分,只在镜中瞥了眼那盒口脂。
&esp;&esp;她今日着一袭粉色轻衫,上面绣着素来喜爱的海棠花,一头乌发如瀑,披散肩头,点点水珠顺着发丝滑落,更添几分楚楚动人。
&esp;&esp;室内唯闻她擦拭头发的窸窣声,薛召容在原地伫立片刻,目光落在她身上,见她始终沉默,终是迈步至她跟前,轻轻握住她手中的布巾。
&esp;&esp;她的手滞住,只听他道:“我来帮你擦。”
&esp;&esp;她默了片刻,松开了手。他拿起布巾,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拭着湿发,一如那晚在浴室中,耐心地为她拭去水珠。
&esp;&esp;她身上飘着淡淡的清香,肌肤雪白莹润,脖颈间挂着的水珠,在烛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
&esp;&esp;他透过铜镜,望见她那张精致却又略带忧愁的面容,心中一阵疼痛,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脸颊,心绪也跟着翻涌了起来。
&esp;&esp;她动了下唇,别过脸去,避开了他的手掌,垂着眼帘,一言不发。
&esp;&esp;他僵硬地收回手,继续为她擦拭着头发,又细心地拿起簪子,为她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esp;&esp;待一切收拾妥当,她并未起身,依旧静静地坐在镜子前。他将布巾收起,又搬来一把凳子,坐在她的一旁。
&esp;&esp;他深深地凝视着她,而她却始终未看他一眼,但是眼中的忧色却愈发浓重。
&esp;&esp;房间里很安静。
&esp;&esp;细细想来,自闹别扭至今,已有小半月之久,在这期间,二人都未曾好好坐下来,说过一句话,吃过一顿饭。
&esp;&esp;这半月来,他们形同陌路,府上的下人们议论纷纷,流言蜚语不堪入耳。有人说他们至今未圆房,有人说他们即将和离,更有甚者,说新姑爷整日不着家,可能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esp;&esp;一开始沈支言听闻这些,心中虽难过,却也懒得去理会。可是久而久之,那份难过与委屈愈发强烈,让她有点难以坚持。
&esp;&esp;太难熬了,当初的薛召容又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呢?满心委屈,满心迫切,满心伤心,想要又得不到,只能就这样硬撑着。
&esp;&esp;她终于懂了,懂了那种如万把刀子在心口上扎的痛,扎得人遍体鳞伤,喘不过气来。
&esp;&esp;原来,爱到深处真的会让人疯魔。
&esp;&esp;室内依旧静谧,烛光明明灭灭,似在诉说着他们内心的波澜。
&esp;&esp;沈支言一直垂着脑袋,不知何时,泪水竟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她慌忙别过头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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