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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梓涵搭着春喜的手下车,鬓间素银簪子映着朝霞:“侯爷慎言。”
她展开盖着火漆印的文书,“妾身昨夜在稽查司核账,郁大人可作保。”
“胡说!”章燕婷死死攥住康远瑞的衣袖,染着凤仙花的指甲几乎掐进锦缎里,“父亲明明说你在书房…”
她倏地收声,珍珠耳坠在颈边乱晃。
章梓涵缓步走近,晨风卷起她袖口未净的血渍:“姐姐想说父亲在阆华苑布了天罗地网?”她突然轻笑,“可惜密室机关年久失修,竟叫地龙拱出条暗道。”
康远瑞猛地拽过文书,金线绣的飞鱼纹刺得他眼眶生疼。
惊尘抱剑斜倚车辕:“侯爷若不信,随时可去稽查司地牢参观墙洞。”说着朝章燕婷挑眉,“不过要抓紧,郁大人正命人扩建密道呢。”
“你!”康远瑞将文书摔在地上,玉带扣撞得叮当响,“刑狱之事与你何干!莫不是与那郁澍有何苟且——”
“侯爷!”章梓涵突然抬高声音,惊飞檐下栖雀,“温家贪墨案牵扯盐铁司二十年账目,您上月才领了督运漕粮的差事。”
她弯腰拾起文书轻轻掸灰,“若此时传出侯府主母通敌,您猜御史台会不会连夜写弹劾折子?”
章燕婷突然掩面啜泣:“妹妹怎能这般污蔑章家!”茜色罗帕却遮不住嘴角抽搐,“父亲若知你攀咬娘家,该有多寒心啊!”
“姐姐莫急。”章梓涵将染血的指尖亮给她看,“待刑部查清这些朱砂标记的账目,自会还章家清白。”
惊尘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玄色披风在晨光中扬起凌厉弧度。
他抱剑立于永定侯府门前,冷眼看着康远瑞:“稽查司办案要人,何时需向巡城御史禀报?侯爷这是质疑圣上亲设的稽查司,还是质疑圣上的决断?”
这话说得极重。
谁人不知稽查司乃天子耳目,镇抚使郁澍更是中山王世子,当今圣上的亲外甥。
康远瑞额角渗出冷汗,连忙堆起笑脸:“岂敢岂敢,稽查司要内子协助查案,自是随时恭候。”
“最好如此。”惊尘剑鞘轻叩青石板,发出清脆声响,“若下次传唤时夫人抱恙,永定侯府这妨碍公务的罪名怕是不轻!”
康远瑞目光扫过章梓涵略显苍白的脸色,忽听得侧后方传来娇声:“听闻郁大人素来冷面无情,昨日却亲自为姐姐拾玉佩,又彻夜留姐姐在稽查司‘协助查案’,其中怕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
章燕婷捏着帕子,眼波流转间尽是暧昧。
“放肆!”康远瑞猛地拽住章梓涵手腕,扬手便要掴下。
春喜惊呼着扑上前,硬生生替主子挨了这掌,半边脸顿时红肿。
章梓涵攥紧袖中金簪,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朱雀大街上行人渐聚,永定侯府门前的动静引得商贩驻足。她抬眸直视康远瑞:“侯爷是要当街行家法?”
康远瑞被那清凌凌的目光刺得心头一颤,待要开口,章燕婷又添油加醋:“夫君教训妻子天经地义,倒是这丫头自己送上门来挨打。”
话音未落,章梓涵反手一记耳光已甩在她脸上。
清脆巴掌声惊飞檐下雀鸟。章燕婷踉跄着扶住石狮,嘴角渗出血丝:“你敢打我!”
“妻为妾纲。”章梓涵拂袖转身,绣着缠枝莲的裙裾扫过青石台阶,“本夫人管教你区区一个妾室,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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