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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们离开了。
&esp;&esp;封燃翻了个身,闭上眼睛躺在水泊里,大雨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脸上和身上,血腥味弥漫开来,他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疲惫。
&esp;&esp;他张开嘴,冰凉的雨水流入喉咙,润泽着他溢满鲜血的口腔。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
&esp;&esp;微微地睁开眼,妹妹坐在他的身边,手里攥着金镯子和他的眼镜,泪水混着雨水流淌而下,分辨不清。
&esp;&esp;封燃吃力地爬起来。疼痛后知后觉地袭来,他一眼看到两根扭曲成诡异角度的手指,以及破了几个洞的裤子。妹妹哭得更大声了。
&esp;&esp;封燃一脚深一脚浅,走向水坑里的书包。
&esp;&esp;他抖着手拉开拉链,露出几束雪白的百合花,花瓣被蹂躏摔打,已经软烂消残,但依稀可见盛放时的清丽绝伦。
&esp;&esp;那是婚礼上多余的花,被统一扔在角落的纸箱里。婚宴办得奢华,成吨的花束被挑挑拣拣,稍有点枯萎的残次品被不留情地扔掉。他问老板能不能拿几支,回家带给妹妹。
&esp;&esp;老板让他把这一箱都搬走,他摇摇头,说留给任河让他卖了吧,从里面挑了几支瑕疵少的,装进书包。
&esp;&esp;什么是云泥之别?这就是。
&esp;&esp;封燃的脑子里反复地进行着两句问答。
&esp;&esp;他把花递给妹妹,举起的花遮住了他的面孔,封晴看不到他的表情。
&esp;&esp;雨滴落在弯曲宽大的美丽花瓣上,顺着封燃破皮的指骨、掀开的指甲盖流下来,在花束的根部凝成暗红色的血水。
&esp;&esp;封晴本能地感觉他在哭,于是她的眼泪也淌得更厉害了,她说:“哥你别哭了,家里有药,还有纱布。”
&esp;&esp;封燃使劲地摇头,把花塞到妹妹怀里,飞快转过身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esp;&esp;可是他的嗓音那么嘶哑,分明带着颤抖的哭腔。
&esp;&esp;“走吧……回家。”
&esp;&esp;梦魇
&esp;&esp;“回家么?”沈执看到远远走来的他,站起来。
&esp;&esp;封燃摇头,又想起什么:“你呢,什么打算?出了点事,我陪不了你了。回家去吧。”
&esp;&esp;“我可以帮你。”
&esp;&esp;“不用,你都自顾不暇。”封燃笑,“你擅自跑来这里,那边乱成一锅粥了吧。”
&esp;&esp;沈执说:“如果你不说清楚,我不会回去。”
&esp;&esp;“我可没一点损失。你想清楚了。”
&esp;&esp;封燃在学校附近开了间房,破旧的小旅店,一晚八十,基本没有卫生和服务可言,门一关,沈执杵在门口不动,说:“非这儿不可吗。”
&esp;&esp;“没带你去青旅已经可以了。”他把包一扔,抚了抚白床单,皱着眉头吹手心,沈执都看在眼里。
&esp;&esp;他随意地往下一躺,说:“其实还可以。只要你别往床缝里看。”
&esp;&esp;“有什么?”
&esp;&esp;“一些人体毛发。还有尸体和碎片。”封燃打了个呵欠,“各种节肢动物的。也有活的,可能。”
&esp;&esp;沈执开始拿出手机翻找。封燃心里窃喜。计划通。
&esp;&esp;果然沈执说:“四百米外还有一家,条件好些。”
&esp;&esp;“大少爷,我是来处理事情,不是度假。”
&esp;&esp;“都一样,离得这么近。”
&esp;&esp;“我住不起,”封燃说,“我可能要住一周以上。”
&esp;&esp;“我来付。我刚收到工资。”
&esp;&esp;封燃皱眉思考。
&esp;&esp;沈执一刻都不想多待:“走吧。”
&esp;&esp;封燃勉为其难说:“行吧。”
&esp;&esp;他们光速退房离开,路上沈执冷不丁说:“你故意的吧。”
&esp;&esp;封燃装傻:“什么?”
&esp;&esp;“做个交易吧,”沈执说,“你在这里的开销我来出,但有一个条件。”
&esp;&esp;“哟,钞能力呀,这点可不够我卖身给你。”
&esp;&esp;他戏谑地说,但沈执不买账,只是默默地注视他。
&esp;&esp;一种洞察一切的沉静的目光。清如水的镜面,仿佛把人心照透。封燃的心跳都在里面冷静,他忽然低头摸找烟盒,又想起沈执闻不得,手就这么僵住,倏然释怀地笑了:“我知道你想听什么。”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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