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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摇摇晃晃的宋景行走过沿海的木栈道,温澄忽然发现,近来他和宋景行总是在酒店相遇,一个多月前在潞市是如此,如今也是如此。
初想之下觉得凑巧,可细想之下,却又合情合理。他和宋景行如今的关系,连称朋友都嫌牵强,除了这种群体性活动,并没有相遇的理由。
半哄半骗地把宋景行带回酒店房间,温澄抱胸站在宋景行的房间里,感到无措。
宋景行刚刚吐过,不知道是今晚没吃什么东西,还是之前已经把胃吐空了,他伏在马桶上搜肠刮肚地呕吐,只呕出些酒水和掺了胆汁的胃液。剧烈的呕吐彻底耗尽宋景行的力气,从浴室到沙发的那一小段路,几乎是温澄将他背过去的。
这场婚礼上,温澄没认识几个人,除了新郎新娘,也就只有简征和段路亭了。
这一趟段路亭是带着妻子一起来的,当然不便打扰他,温澄本想喊同是孤家寡人的简征来照顾宋景行,可电话打过去,那边一片兵荒马乱——
简征还被顾铭困着。
醉后最能窥探人的性格。
顾铭平时就爱闹,喝醉撒疯,确实不是孟南晴一个人能摁得住的。相比之下,此刻抱着水杯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的宋景行显然省心很多。
求助无门,温澄叹了口气,走到宋景行面前,抽走他手里的水杯:“去床上躺下睡了,好不好?”
宋景行低头嗅了嗅自己沾满酒气的衣领,面露嫌弃:“我要洗澡。”
“你站都站不住,怎么洗澡?”温澄既觉得他醉得可爱,又为他的要求头疼,“把外套脱了,我给你擦擦脸,将就着先睡吧,明早再洗。”
宋景行固执己见,言简意赅:“那我明早再睡。”
温澄忍不住笑出声。
这么多年了,宋景行不洗漱不换衣服绝不肯上床的习惯没有变,醉成这个样子,竟还捋得出其中逻辑,从“明早再洗”得出“明早再睡”的结论。
没等温澄笑够,宋景行蜷起手抵着唇轻轻打了个呵欠,眼神迷离地摇头:“不行,我困了,我现在就要洗澡。”
边说着,他边摇摇晃晃地要站起来往浴室走。他早就醉成一摊软泥,哪里能走得了路,迈出一步,就斜斜地往地上倒。
温澄站在几步之外,没来得及拦住他起身,只来得及快步过去给他当人肉垫子。
护着宋景行一齐倒在地上,温澄顾不得活动自己被撞疼的肩膀,翻身起来就看宋景行摔坏了没。
这人一心一意只想去洗澡,摔到地上,又不屈不挠地挣扎着要站起来,看来四肢灵活,应该是没有大碍。
温澄稍稍松口气,把人扶回沙发上,败下阵来:“我去给你准备衣服、浴巾,你在这里等着。”
想着宋景行醉得坐不住,温澄细心地找客房部要了张塑料椅子,靠墙放在浴室里的防滑垫上,从柜子里翻了浴袍浴巾出来,一一送进浴室,放在宋景行伸手可以拿到的地方。
即使做完这些准备,温澄依然头疼。
他既怕宋景行在浴室里摔倒,又怕他醉得神志不清,过会儿□□地跑出来。
不料,他前怕狼后怕虎,悉心准备一通出来,宋景行已经侧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温澄哭笑不得,弯腰替他脱了鞋,将两条长腿挪到沙发上,令他躺得舒服些。期间,宋景行迷迷糊糊醒过来片刻,半睁着眼看温澄,喃喃喊了他一声:“小澄?”
温澄怕他清醒过来又要闹,轻声轻气地应他:“是我。”
“我做梦了?”
温澄摇头,温声哄着:“你快睡。”
这回宋景行倒是听话,立刻闭上眼:“好,我马上就睡了,你别走。”
他睡不睡,跟他走不走,又有什么关系呢?
醉鬼的话没有逻辑。
温澄笑着摇头,把床上的被子抱过来给宋景行盖上,给他掖被角时,指尖划过他的侧脸。
兵荒马乱中不经意的触碰。
是引诱人丢盔弃甲的饵。
温澄跪坐在沙发旁看宋景行。
宋景行比以前瘦了许多,但他骨相优越,面部轮廓越发清晰立体,竟比以前还要英俊。
“景哥……”
温澄轻声喊他。
没有人回应。
确定宋景行睡熟了,温澄大着胆子伸出手,手指轻轻揉开他眉间的折痕,顺着眉骨流连,拨过他黑长的眼睫,下行,到挺直的鼻梁,再到人中。
陡然,被宋景行的鼻息一烫——
温澄的手指连滚带爬地继续下移,正停在他的唇上。
宋景行的唇恰恰好贴着温澄的指腹。
像是一枚吻落在他指间。
亲吻手指,已经算不得什么大事。
毕竟,宋景行刚刚才吻过他的唇。
温澄轻触宋景行唇上被自己咬破的伤口,幽幽叹气:“宋景行,我已经决定不会再喜欢你了啊,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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